連松雨撐在水裡望著他,十分委屈。
嘴巴不客氣的連修然上下打量她,一聲不吭地背對著她半跪下,意思很明確,趕緊麻利地趴上來。
“不行不行,你先走遠點。我髒死了。”
“我不在乎。”
“傻瓜。會弄髒你的襯衫,你看,我能走呀。嘶......”
她當然不能走,被高跟鞋崴了腳,一臉尷尬地揉著腳踝,能向前爬幾步就很了不起了。
他扭頭看她,眼神冷得像冰。她家九月生的處女座學生會長,單手迅速地擰著釦子,一件精緻的白色beruti海島棉襯衫,他把它脫下來用力地摔在地上。維持跪姿對她點點頭。
“你不會弄髒我的襯衫。現在可以上來了嗎?”
大少爺的固執,教一旁光顧著教訓人的唐嘉輝都目瞪口呆。
可他的確也不在乎,托起她的身子,連修然看到她兩條細如柴火的胳膊晃在他詾前,它們佈滿髒水,黑黢黢的,一點都不美好。他心頭卻暖暖的,她和他緊貼著,密不可分。一步一步向衛生營走,他承受著心上人所有的重量,別說是嫌棄,他甚至還讓她攏緊自己的脖子。
昏沉甜蜜的魔境裡,連修然朝前伸出手去,他的意識有點遠,痴心有點痛。他的妻子,為什麼還沒趕到酒店呢?是堵在路上了嗎,還是她找錯房間號了?
連修然的心微微顫抖著,因為,他好像聽到有人在解他的扣子了......
人生起起伏伏,驚喜不斷。
不論再多麼強健壯碩的高冷總裁,在丸加水的副作用下,也一樣說倒就倒。連松雨痛心疾首地掐指一算,就知道情郎可能再也支撐不了多一會兒。上回聽到他發出這種幾乎斷了氣的聲音,大約是在多年前他感冒發高燒的時候。
連松雨站在電梯裡絞著手指,咬著嘴唇。一雙湖光瀲灩的星目失了光彩,特別惹大佬心疼。而她身邊那位同樣戴著棒球帽的男打手亦和她一條心,齊齊低著頭,衛衣仔褲加身,板鞋髒得瞧不出顏色,兩人擺出那深切哀悼的姿勢,心頭齷齪的小人四腳並用地奔向了同一個方向。
才剛剛在酒吧儲藏室裡經歷過生死二重天的唐嘉輝,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常大小姐在操場跑道上疾如閃電的身姿,她一頭秀髮迎風飄揚,像鬃毛飛起的駿馬,把捂著胃慢慢向前挪的連松雨甩出了整整一圈。
跑道旁,一高一矮兩個男學生用行動支援面色慘白的大美人,以勻速帶著她向前跑,若不是老師在旁邊橫眉冷對,他們都想背起她一路幹到終點線了。
“連修然,這個姓常的吊打你姐,你都沒啥想法嗎?”
“有。”
“說來我聽聽。”
“不知道常同學吃的是哪種蛋白粉,那身肌肉練得太精了。”
是,她就是這樣自由不羈的奇女子。只要有她在,丁家的男娃來一個打一個,丁家的雙胞胎來一對她就能打一雙。跑步算什麼,她可是曾經把唐公子摁在地上捶的巾幗英雄。
唐嘉輝手腳發冷地摸了摸臉,他好恨自己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表現。如果他不輕易受蠱惑,能早一點接電話,那麼連修然被成功解救的勝算或許可以更高一些。
他怕,很怕。萬一破門而入時,正好看到那個人妖放肆地騎在好兄弟身上駕駕駕,那可如何是好。
“連松雨,你做好最壞的準備了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