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彩蓮給父子倆開門,瞅見父子倆的模樣,立時喋喋道:“哎呀,怎麼買這麼多水啊?家裡來水了。”她急忙把手搭到兒子肩上,“池兒,快放下來,這麼一桶水,可重了吧。”
許霜降聽聞門口處的聲音,脫不開身,她正彎著腰使勁搓散她的頭髮。
可憐她的頭髮都板結了。
等她呼著氣直起身,頭髮往後撩,就見陳池站在陽臺口,拿毛巾擦著臉,對她綻開一臉笑意:“你好,小刺蝟。”
許霜降伸手扶住後腰,瞪著陳池。她的髮型確實不咋地,根本沒有徹底梳通理順,就亂蓬蓬散著甩在腦後。不一會兒,水珠順著頭髮梢,滴滴噠噠地掉到她的薄棉襯衫上,這回來水,婆媳倆太過喜出望外,急急接了水兌溫,張羅著開始漂洗過程,許霜降的領子處忘了隔一條幹毛巾,頭髮裡滲下的水很快就將她的領口肩膀處的衣料打溼。
陳池把自己的毛巾隨手一放,一個箭步走過來,撈過許霜降的毛巾,對著臉盆用力絞乾,探手到她脖子後,抄起她的髮梢,拿毛巾快速擦。
“不用擦乾,我還要再洗一遍。”
陳池卻不許她去換水:“我來。”
汪彩蓮到陽臺來叫兒子換身衣服,一眼就瞧見她兒子弓著身在給兒媳梳頭,凳子上擱著搪瓷大臉盆,她兒媳搬了小矮凳坐在臉盆前,腦袋支在盆邊緣,露出一段雪白脖子。她兒子持著桃木梳,輕柔地梳,一梳,二梳,梳進水,從髮根至髮梢。
陳松平抿了半杯茶,褪了些暑氣,拎起牆角的小推車,走到陽臺口,拍拍擋著道的妻子,目光一轉,也將這一幕收入眼中。
他和妻子相互瞥一眼,把小推車就地放下,汪彩蓮則轉身到廚房。砧板擺好,菜刀拿起,她要給陳松平準備晚飯用的姜蔥蒜細末。
汪彩蓮在回憶,陳松平年輕時有沒有給她洗過頭。良久,她悵然嘆了一聲,陳松平大冬天給她倒過洗腳水,洗頭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不僅如此,在她懷著陳池的時候,還聽信了她媽的勸戒,總讓她忍著別洗,他最多拿了一條溫熱毛巾,在她頭上稍許抹兩把做個樣子。他們夫妻倆倒是合起夥來,按著坐不定的陳池,給陳池洗過頭。
自己不肯洗頭的兒子,給他媳婦洗頭,竟然也有模有樣
。
“媽,要準備晚飯了?”陳池端著臉盆進來,將水倒去,開了水龍頭沖洗臉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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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小點,水珠要濺過來了。”汪彩蓮將一把連根小蔥搬遠了一些。
“哎。”陳池立即聽話地擰小了水流。
“放著吧,待會兒媽來。”汪彩蓮的心情自己也吃不透,媳婦用的臉盆兒子給洗,她這個當媽的嫌棄兒子不會做事,要包攬過來。唉,兒女債兒女債,到了這階段,可不得這麼邁過去嗎。
“我已經好了。”陳池笑嘻嘻地。
“你就接這麼點水晃兩下,做事這麼不細緻,放著,媽待會兒擦乾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