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是極其珍貴的物品,又可能這與導致神殿崩塌的緣由不無關係。
然而……趙若竹始終記不起來了,就如同每個人都終將遺忘久遠的物事一般,她清楚自己曾經那麼執著的守著神殿,就猶如每一個堅持信仰的生靈。
但而今……
不管如何壓榨腦汁,那一幕幕都彷彿自腦海中一刀刀割離似的,能勾起回憶的不過是透明、澄澈。就好像在河岸上,透過至清至澈的河水,一眼就能出沒有一尾記憶的游魚。
這裡好乾淨啊!遺忘……
主神消失的那一日,僅遺留下了不清楚讓誰動的亂糟糟的殿宇。趙若竹的清楚記得自己後來似乎又與主神相遇了似的。不,其實……絕對是如此。相遇後的幾天裡,趙若竹的轉經筒中的的確確鐫刻著主神書寫的一卷天書。
然而,趙若竹完全沒有分毫的印象了,墨雖染過,被水蕩清了。
主神最後同自己相遇時,震驚、好奇、失落、惶恐,她是怎麼回應的……對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回應呢?是了,這就是她要找的內容。
但凡一有機會,趙若竹便會獨自默默回想著那一切……不能忘,為什麼不能忘啊?
一個人,一間屋子,令自己陷落在幽寂的陰霾之中,連續不斷的琢磨著這個註定沒有答案的疑問。
對於一個已經遺忘的乾乾淨淨的人來說,要她去捕捉那些遙不可及的片段,無疑是強人所難。
但趙若竹已經沒法從其他地方弄到答案,她只有為難自己!否則,她連為什麼思考這個問題的想法,都不會有了。
遺忘之於遺忘,大抵最可悲的,便是不知道遺忘了。
她總認為,倘若自己不放棄追尋,堅持捕捉著光年之外的片段。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有一個結果的,還有那個尋不到的轉經筒,或許記載著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於是,她一邊拼命地思索著神殿的生活味道,一邊努力地在腦海裡搜尋……嗯,遲早都會,不……她必然會尋出這個疑問的終點。
到了那時候,這所有的未知,都有了一個解決的答案。
“呼……”寒風毫不留情地呼嘯著。
趙若竹側坐著,掩上了一半的窗扉,無奈嘆道:“起風了嗎?”
然而……這個夜裡,已經是趙若竹的最後一回了,最後一回品嚐庭院的靜悄悄,最後一回傾聽窗外的幽寂,最後一回輕嗅深夜的清香,趙若竹深深墮進了意識的泥沼。
又是過去了幾個時辰,期盼著心底會有什麼浮現出來,至關重要的。
那一晚,她坐到更深露重,坐到夜闌人靜,坐到風停雨驟。
……最後,她對光陰的體會也逐漸麻木的時候……驀然在趙若竹思緒的邊疆,有什麼毫無花紋的光影一閃即逝。
那是有一對青色的瞳孔,瀰漫著謎一般自由的清香,格外誘惑人的少年……那究竟是什麼人?
稍稍開啟了瞳孔……驀然眼角刺啦點亮一線紫氣。趙若竹渾身一震,旋即自沉思裡面,復甦了過來。
自半開著的百葉窗邊角里,投來了薄薄的紫光。紫氣東來,天外魚白。
寒夜,徹底結束了。這是新的一天,屬於夜的憂鬱藍早在第一縷曙光下,灰飛煙滅。
哪怕夢裡聲嘶力竭,哪怕夢裡痛徹心扉,哪怕夢裡亡命救贖,黎明面前,都敵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