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之變後,親軍二十六衛就只剩下了錦衣衛,與騰驤左衛、騰驤右衛、武驤左衛、武驤右衛,其餘各衛已併入京營,不再歸屬於皇帝直屬禁衛軍序列,在行政、人事、薪餉等全方面受制於文官。
奪權也就算了,文官掌控京營以後,京營戰鬥力急速崩壞,彷彿文官天然就是跟當兵的八字不合,恨不得把國家的軍隊給閹了。
自嘉靖以後,錦衣衛指揮使的人員由廷推選出就已經成了慣例,武舉變成了以文章策論定輸贏,中舉的基本全都是文官子弟。錦衣衛本來是勳貴的自留地,如今勳貴子弟只能在錦衣衛弄個虛銜,掌衛事的基本全部成了文官的人。
也不能說錦衣衛就完全廢掉了,但他們肯定不算是皇帝的人。錦衣衛的職能本就不是專精於間諜事業,錦衣衛校尉只是為了解決京城權貴多,衙役卑微不敢管,而專門設定的高階衙役,乾的是城管和派出所的活。
朱由檢能夠直接掌控的,就只剩下宮中四衛的這可憐的兩千人。雖然宮中四衛隸屬於御馬監,由御馬監太監執掌,其軍官從內廷系統或勳貴子弟中選拔,但也依舊沒辦法保證絕對乾淨,相對於在戰場上殺出來的白桿兵,他們的戰鬥力存疑。
白桿兵跟他不熟,說多忠誠肯定也是扯淡,但至少這群人相對於他來說是乾淨的,因為白桿兵沒有理由去弄死他這個皇帝。朱由檢就不信文官能夠牛逼到把兩千公里外的土司白桿兵都給滲透了,要是真的做到,那他也就認了,死了算活該。
至於忠誠,這玩意是可以培養的。上位者施恩本來就容易,要是這都拉攏不到人,那他活該去死!
這一晚,朱由檢睡得很安穩,但京城裡的很多人卻睡不著了,宵禁對這群人來說形同虛設,內閣首輔黃立極的府邸燭光亮了一夜。
第二天朱由檢照常上朝,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而文臣們對於昨天的事情也沒有再提,好像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但是他們這種默契才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
文官集團,這是個被當成是陰謀論而嘲笑的詞彙,朱由檢認為其是客觀存在的。
就像是後世的公務員群體一樣,不能捂著眼睛說看不見就是沒有,要說其組織多嚴密不至於,但其行為邏輯卻是趨同的,很容易就形成集體意識,對事物作出近似的判斷和處置辦法。
這個群體女性多了以後就會傾向於維護女性的利益,間諜多了就會出賣國家的利益。
而文官集團倒也沒有那麼玄乎,但肯定也是會本能地維護士紳利益的,畢竟“只有背叛自己階級的人,沒有背叛自己階級的階級”!
朱由檢怕死,文官們也怕死,老朱家的皇帝是有前科的!
不過雖然這件事情鬧得非常難看,但目前來說皇帝並沒有血洗朝堂的傾向,也沒有這個實力,所以對於皇帝的出格舉動大家也就捏著鼻子認下了。這才是熟悉的味道,大明的皇帝要是不整點么蛾子,大臣們都要以為坐在龍椅上的是個傻子呢。
朱由檢一向是很耿直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臣也知道皇帝在做什麼,他也知道大臣知道他在做什麼,一切都是明牌,堂堂正正的摒棄陰謀詭計的鬥爭!他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只不過是希望能夠睡個安穩覺而已,這是多麼樸素的願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