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瑾夕看著他,眸光閃過抹異樣的情緒,輕抿了抿唇,並沒有開口辯駁些什麼。
氣氛莫名的僵持了下來,到最後自然是淺淡的不歡而散,各自地進了自己的廂房,沈長卿只朝他們默默點了個頭,便越過了他們朝過道里處緩緩走去了。
良久過後,夙瑾夕才轉過頭來看向了男饒背影。
駱尉明忽然開口道:“夙大人,你喜歡沈相對吧?”男人看似無意間問出的話語,卻是一針見血。
夙瑾夕的面色微凝,看向了駱尉明,似是在探究著他問出此話的用意,眾人皆知夙瑾夕和沈長卿在朝堂之上完全是對立的兩方陣營,常常因為不合吵得不可開交,可能也是因為鮮少有人看到他們有私交,所以先前從不曾有人猜測過他們的關係有什麼不同尋常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衝著夙瑾夕這麼問道,她自然是微驚的。
駱尉明似乎也並不強求她回答,只是接著自己的話道:“你別誤會,我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也喜歡你,甚至可能勝過你喜歡他。”
夙瑾夕的唇角輕動,似乎有什麼話卡在了喉嚨口,也不出來,最後只道:“……你怎麼知道?”
實則,她是知曉他對自己有情的,但是那份情意有多深,夙瑾夕卻是自認從來都沒有看清過,畢竟當年他是那樣輕而易舉的,就放開過她的手,叫她如今怎敢再像當年那般義無反關飛蛾撲火呢?
駱尉明是見過再朝堂之上銳利得有幾分強勢的夙瑾夕的,還是嫌少見她有這麼不確信的樣子,想來都是當局者迷吧,畢竟是深陷其中之人,他只道:“是沈相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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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瑾夕一時微怔,顯然還不確信,但不可否認自己因為駱尉明的話而心緒起伏:“什麼時候。”
駱尉明不自覺地笑了笑,道:“就方才。”
但其實只要仔細看的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雖然沈長卿在朝堂之上,時常與夙瑾夕的意見不合,但他反對的意見往往是從保守派出發,亦是在保護她的一種行為,若是盲目激進的話,反倒是容易使夙瑾夕陷入到危險的境地,更何況,夙瑾夕本就得女君恩寵,便更需要有人來壓制住她,這個人若不是沈長卿也會是別人,太多的心思根本就不需要去過多的言明。
就算是那個看起來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沈長卿,也不敢隨隨便便地讓她去冒什麼風險,朝堂的風雲暗湧,明槍暗箭,有時候甚至比江湖之中的更加殺人於無形,甚至能夠在轉瞬之間就把人推入無盡的深淵之中,混沌雜亂。
就如同,今日,夙瑾夕為何會來到此處一樣,便是因為先前她主掌的田改之事所餘留下來的風波,那回兒在朝堂之上,沈長卿本就是對其持反對意見的,如今出了這般的事情,夙瑾夕自然是絕對不可能去朝沈長卿低頭求助些什麼的。
是故,才便有了今日的設宴。
他們雖然是在茶館之中的,但是飲的卻不是茶,而是酒,一頓酒宴下來,幾乎讓夙瑾夕覺得心力交瘁,身為一名女子,在這朝堂之中打滾,究竟有多難有多辛酸,恐怕只有她一個人能夠清楚,其他人是萬萬都不可能會感同身受的,亦沒有辦法理解她的所作所為。
雖耀雲是女君,這幾年也允許女子參與進士科考試,但是到底,人們的觀念還是傳統經久的,根深蒂固的覺得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眾人都只看到了夙瑾夕在朝堂上的激進,一步一步的爬到今日的位置,似是裹藏著無盡的野心,但是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那種無力感,更何況她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在朝野之中,夙瑾夕亦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會踏入這趟渾水的原因。
也僅僅是因為那一絲絲的不甘心,那一絲絲的衝動,讓她跟一腳踏了進來,一路走到了現在,她其實並沒有想回到過去,也沒有藉由此來改變些什麼,她只是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走到了現在。
一朋友一杯酒下了肚,此時的空氣都從喉嚨口一直湧到了愁腸,每每出口的話亦是裹藏了太多的東西,有時候連夙瑾夕自己都分不清楚那深埋在其中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又是憑藉的什麼執念,而一直撐到了現在,還不願意離開的。
今日可能真的喝的是有些許多了吧,夙瑾夕覺得自己的腦袋格外的漲疼,思緒有些混沌,已經思緒散漫到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也分不清楚今夕是何月了。
終是酒散之後,夙瑾夕還在桌旁坐了良久,遲遲不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