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山的第一個晚上，毓兒睡得很不安生，這裡本來只有男性，她的出現讓那些年輕的修煉者變得熱鬧而不安。雲兮給她安排了一間乾淨的房子，帶著小小的院子，因為與其他師兄弟休息的地方隔了一小段路，因而也十分清淨。
聽掃地的小師弟說，清遠師父和幾個兄弟去了大陸南邊，那裡是仙境魔獸肆虐的重災區，等處理完回來也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儘管有云兮和胖子飛陪在身邊，沒有見到清遠道長的毓兒還是感到非常害怕和不安，她想要快點和清遠道長問清楚現在的狀況，想快點變強，想要點找到如意。
毓兒本不是一個怕生的人，但是清一色白衣道士的飯堂裡她還是有些不自覺地拘束，反觀胖子飛倒是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他沒有學功法的天賦，但卻有著好廚藝，在靈山的後廚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許是因為來了可愛的女孩，又或者是因為飯菜變得美味，今晚的靈山道士們心情格外的清爽。
然而沒有完成任務的楚毓兒卻無法融入他們的快樂，在簡單地喝過一碗白粥後他和其他人告辭獨自回了房間。她靠在院子裡的大樹下，這裡也有一個小小的鞦韆，和如意房間前的那個一模一樣，大概是雲兮做的吧。毓兒坐在鞦韆上，身體隨著擺動，她有些困了，就這麼在月亮下睡著了。
“毓兒，小毓兒？”夢裡，穀雨在叫著她的名字。
“穀雨，你終於出現了。”
毓兒激動地衝上去抱著穀雨，雖然是夢，她卻碰觸不到穀雨的身體，空蕩蕩的靈魂在毓兒身體內穿過。毓兒知道自己有些激動了，她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沒有夢見過穀雨，最近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迫不及待地想和穀雨訴說。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穀雨將食指放在嘴唇，微微笑著，她是個非常溫柔的女孩，溫暖的笑容給了毓兒一絲絲的力量。
毓兒感到難過的時候，她的夢就會沒有顏色，現在的夢被一片白色朦朧的大霧籠罩著，身邊只有一顆老柏樹，兩個女孩依靠著大樹而坐，誰也沒有說話，但一切都不言自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毓兒喜歡上了穀雨的存在，穀雨就是楚毓兒，是她一半的靈魂，也是她知心的朋友。即便她什麼都不說，穀雨也能將她的內心窺探的一清二楚，這個能力有點可怕，但在傷心的時候卻特別有用。
“有一件事情，也許這個時候說不是好的時機，但我還是想和你說一下。”許久，穀雨才緩緩開口，“還記得半年前長老們說的關於圓圓和如意的事情嗎？”
毓兒自然記得，那個時候長老說如意是因為害柳圓圓落水才自責得了不能碰觸女性的怪病，為此毓兒還曾有些失落過。如意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她知道即便他對圓圓有著諸多抱怨，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去保護她，毓兒原以為她自己才是如意的特別存在，但是也許柳圓圓才是。
“說起來，不知道圓圓怎麼樣了。”毓兒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金家不復存在，尋找柳圓圓的事情也被擱置，她身邊唯一稱得上朋友的人都在一個個消失，大概只有和她共有一個身體的穀雨才能最終一直陪著她吧。
“以前有個看相的師父說，圓圓能活到80歲，比我們都來的長壽，她肯定沒事的。”穀雨的眼裡滿是擔憂，但還是溫柔地安慰毓兒道。
兩個人的對話再一次被現實打敗，她們陷入了沉默，最後穀雨還是安乃不知地開口道：“現在圓圓和如意都不見了，我說這個話也不是很合時機，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說清楚。其實當年掉進水裡的女孩不是圓圓，而是我，也就是你。”
毓兒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兩隻眼睛亮堂堂的寫滿了驚訝，同時又帶著一點點高興，她也說不清自己現在的感覺，只是有點自私地覺著，如意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所以我才是他特殊的存在。這種想法並不好，但她控制不住。
“那天我和圓圓在村子附近的小溪邊玩耍，圓圓說想和我玩互換身份的遊戲，剛開始我並不同意，因為如果被柳老爺看到我一定會被罵的很慘。圓圓說這裡不會有人來，我們也不過是扮家家酒，沒什麼大不了，於是我就和她換了衣服。”
“結果在那之後如意便來了？”
穀雨點了點頭，她平靜地說道：“來了一個小男孩說要我們一起玩，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是誰，就覺得和曾經認識的小道士很像，是個很漂亮的男孩。他有一塊很大的白玉，圓圓想要那塊玉，而男孩卻把白玉給了我，那時候的圓圓有點小脾氣，一氣之下就把男孩的白玉扔進了河裡。”
“然後你就下去撿，結果被溪水衝到了？”毓兒順著穀雨的話猜測，她覺得這個橋段有點熟悉，好像是如意跟她說過的夢境內容，原來如意並不是完全忘記，只是把這種不快樂的過去藏在了腦海深處。
“是呀，我不過是一個僕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穀雨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弱，帶著一點自責，“我沒想到這件事會讓如意變成這樣，在長老們找你談話的時候，我就想和你說，可是我的法力很不穩定，但是沒辦法和你見面。現在說，大概一切也晚了吧。”
“已經晚了，現在他們都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一定會找到他們的。”穀雨揚起笑容安慰道，“小道士不是說了嗎，如意一定沒事的。”
穀雨的笑容很好看，毓兒在想，如意回這麼偏愛毓兒，是因為她體內的黑寡婦血脈在作祟，還是因為穀雨這張漂亮的臉蛋，如意對這張臉其實是一見鍾情吧。
“我的臉現在就是你的臉哦，別忘了，我們是一個人。如意不是因為圓圓而得這個怪病，而是因為我們，所以，你有責任找到他，然後治好他。”穀雨像是看穿了毓兒內心的小矛盾，別有意味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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