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蒼衡抓緊了他被血浸濕的衣服,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他偏過頭湊近傅超的耳朵,無人聽到他說了什麼,除了傅超。
傅超嘴角勉強提起:“那就好......”
他又動了動嘴唇,這是他留給周蒼衡的最後一句話。
“傅超?”周蒼衡推了把他的肩膀,沒有任何回應。
周蒼衡反複重複道:“傅超?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試探性地一推,傅超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地上,從整個空間上方看,放慢動作可以看到他手背觸碰地面濺起來的一層薄灰。
“我想救人。”
七年前,周蒼衡與吳連第一次接上頭,他點上一根煙,濃重又縹緲的白霧遮蓋了他本就不甚清晰的視線。
吳連當時不可置否:“如果你想救的人永遠都是個瘋子?”
周蒼衡掐滅了剩下的半根煙,拿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消毒棉,毫不猶豫地按在傷口上,臉色瞬間煞白。
“不管怎麼樣,我總得帶他們回家,最差,也要把他們的骸骨埋在故土。”
他想救人、他想帶他們回家,但從九年後朝前看,他似乎一個都沒有做到。
周蒼衡神情凝固,心底那根他為之堅持了九年的堅韌底線不知不覺地松動崩塌。
傅超最後一刻想起了從前那些細枝末節的記憶,彷彿把他剖開將那所剩無幾的人間事再一次給他看,讓他知道他不白來一回。
十年前他們初次相見的場景彷彿還在昨天。
——我為什麼要當警察?
傅超坐在面試官對面,觀察著對面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男人,對方身上的沉靜遠甩同齡人一大截。
——你們問題裡的坑我想不明白,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覺得我們國家很好,我相信他未來會更好。
——我想當守住和平的人。
未來很好,只是不知道這麼美好的未來是否還會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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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蒼衡被綁著雙手強行推到一輛深色外殼的車旁,腰間抵著堅硬的把手,痛楚自周身席捲而來,每一寸都在告訴他剛才發生了什麼。
傅超出事了,而他可能也要死了,被zues掐死。
“陳......”周蒼衡牙齒間逼出一個字。
“閉嘴!”zues出乎意料的激動,手上力道竟然還能再加一層,“不許喊那個名字。”
“......你的父親不要你。”周蒼衡眼底劃過一絲譏諷,說出了的字眼一寸寸紮進對方心底,“你就殺了他,舍棄自己的姓名,你還想殺自己的兄弟?對,你做得出來,畢竟你還想殺了曾經救過你的卓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