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一直覺得他對人的複雜情緒不太有興趣,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動容。特別是喜歡心動這種太“限定”的情緒,總之,戀人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身份關系。
他觀察過人類世界的各種情感關系,愛情比任何關系都要不穩定,它僅僅來源所謂的心動,是多種激素和神經遞質綜合的結果。會讓人做出驚天動地瘋狂的傻事,卻也能觸碰到名為幸福的美好。
考驗人最隱私的那一面。
人類壽命不過幾十年,情感往往只在一瞬間。
可是,藍斯總能清清楚楚看清郗歲聿眼底的迷戀和喜歡,也不可控地移不開眼。往往這個時候,郗歲聿的眼睛好像比平時要亮很多,讓他想起深夜中,月光灑落在粼粼海面上的樣子,好像已經聞到了潮濕與鹹味,感受到海風的擁抱。
他很早就覺得,郗歲聿的眼睛像大海,夜晚的大海,他最喜歡的大海。
他們的唇離得不過兩指距離,鼻尖輕輕蹭暱,呼吸交織在一起,猶如代替他們接無形的吻。
藍斯湊前,親親他的眼睛,唇觸碰到眼睫毛,一丟丟紮嘴巴。
“幹嘛?勾引我啊,親了又不負責,流氓魚。”郗歲聿閉上眼,隨便魚親。
“沒有勾引你。”
“哦,謝謝。”
藍斯又躺好,打了個哈欠,想睡覺了。
“你真是欠收拾。”總喜歡這樣,單純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覺得你好,就是好。想吃哪個就是哪個,想親就是單純地親。
郗歲聿主動湊近,頭貼在魚的肩膀處:“別人也可以這樣抱你睡嗎?你也這樣親別人嗎?”
藍斯閉著眼:“你嘴巴好吵。”
郗歲聿:“你嘴巴不講理。”
藍斯伸手捏住他的嘴巴,變成鴨子嘴。一字一句認真說:“郗歲聿,你又對我發情。”
魚都要受不了了。
“那不然呢,過些天沒命了怎麼辦?變成鬼看你會去哪個人家裡蹭吃蹭喝,戀愛就是一起做幼稚的事情,老祖宗的名言。懂不懂,我等俗人怎能擺脫。”
“不要說沒命。”
藍斯忽然嚴肅起來,尾巴尖纏繞郗歲聿小腿的力度都加深了,如同要勒出紅痕。
“好,撤回撤回。”郗歲聿笑了笑,“睡覺,明天給你做雞翅吃。”
尾巴根部的力度減輕,鬆了下來。藍斯冷哼,才道:“嗯。”
其實郗歲聿知道,魚不是故意釣著人胃口,魚不懂那些也不會做那樣的事。就是純粹地在思考,在琢磨情愛。沒有過度害羞地躲避,也沒有不喜的厭惡。
大概就是小狗睡覺前,毛茸茸的爪子下會藏著骨頭,睡覺前還要舔舔。小松鼠會在洞裡抱著自己的松果玩,愛不釋手。本能中帶著喜歡地靠近,但小狗不會馬上吃掉骨頭,小松鼠也不會剝開果殼。除非它們太餓了,清楚地覺得現在該吃掉。
小魚也不會馬上答應他,和一個人類成為伴侶,聽起來就很天方夜譚。要等小魚也“餓了”,覺得該吃抹幹淨郗歲聿時,才會答應。
夜涼如水,一夜好眠。
今天的溫度下降到零下十五度,又冷一點。早餐是雞蛋火腿寬面,得快點吃,放一會會坨。藍斯的碗裡有三個雞蛋,他一口一個:“多冷會把機器凍住啊?”
早在修繕基地建築時,就想過高溫和低溫的情況,沒想到真會遇見這一天。
“起碼要零下四十度,更冷的話,就進安置點。”一口一個煎蛋的後果就是,腮幫子鼓鼓,在嚼嚼嚼,郗歲聿伸手戳戳魚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