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桂縣。”景清幽小碎步跑至書房,匆匆拿出大燕的地圖,手指著圖紙細細搜尋,“定州,定州……找到了!”景清幽激動地一個轉身,應祉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後。倆人距離陡然拉近,眼前是應祉的衣襟,安心的松香包裹住了她。猝然拉近的距離讓景清幽不知所措,一臉怔然。
應祉的下巴虛抵著景清幽頭頂,根根青絲撓得他下巴似螞蟻爬過般得癢。主動遠開,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景清幽清清嗓子,恢複如常,“應少卿,你瞧,縱眼望去,定縣恰巧位於大燕疆域東北方,還記得前幾日問阿朔時,他說他依稀聽到了那幫人慾往東北逃。”
應祉微微頷首,“好,我立馬去稟明府尹,不過東北疆域遼闊,也不能期望過多。”
話音剛落,應祉已起身走了。景清幽失神半晌,隨即想起她要去尋阿塗,趕忙邁步往西市去。
阿塗隨商隊的人住在胡坊,那裡住的大多是來長安經商的西域人,最多當屬高昌人了。好在廟會那事兒沒有影響兩國和氣,景清幽走在西市路上,還能瞧見用高昌語交談的商人。
來到阿塗家門前,使勁叩門,半晌都無人應聲,奇怪,他不在家嗎?景清幽輾轉再去他鋪子上尋他,也不見人。
找上一個夥計,“你們當家的呢?”
那小夥計搖頭晃腦,“不知道啊。好像前兩日就沒來過鋪子上了。”回完景清幽的話,又投入地打算盤。噼裡啪啦的,景清幽卻懵了。家裡鋪子裡都不在,難不成又去喝酒了?
從京兆府衙署出來,應祉負手往回走。暮色四合,街上昏暗幽靜,可聞落葉隨風揚起又落地之聲。應祉腳步稍頓,眼神微眯,往後掃了眼,隨即如常往前走了。
繞到一條小巷子裡,應祉卻步不前。轉身對著空無一人的巷口,淡然道:“出來吧,跟了我一路,也是辛苦了。”
譏諷的話語並沒有讓暗處的人現身,應祉只好繼續道:“不出來就別怪我使手段逼你出來了。”
話音落下,從牆上不知哪地高處跳下一名褐衣男子,那人束著長發,右手握著一柄長劍,頭戴蓑笠,全身氣質極具神秘與隱匿。長安大都市,什麼人都有,見怪不怪。
應祉很確定,他不認識他,但即使光憑一個背影,他也能確定面前這人絕非輕易擺脫之人。
“敢為閣下尊諱。”
那人轉過身來,蓑笠下是一張飽經滄桑、疤痕密佈的臉。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應祉,彷彿要將他的面容看穿,越看越顯露出震驚。嘴裡突吟:“哈哈——天不亡我璟王血脈。”伸出兩臂對著蒼天怒吼。
在應祉看來,那人多半是有病。武功高深但是腦子不好,唉……
應祉欲走,他卻突然橫腰攔住。“在下參見世子殿下!”只聽“轟通”一聲,他放下了劍,跪地而拜。
此舉應祉嚇到了,“世子殿下?你是否看錯人了,我受不起你這一拜。”
應祉欲繞過他而走,那人卻跪地挪動,“不,袁某絕不會看錯,世子的眉眼與王妃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若您還是不信,那在下冒犯了。您拄骨上是否有一顆痣?狀似小月牙。”
若說之前單憑一句長得像便斷定他是世子,應祉是根本不會理睬他的,可他拄骨上確有月牙狀的痣,“我確有此痣,但這能代表什麼,世上因緣巧合的事多了去了。”
應祉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人卻不依不撓,“可您的長相確是像極了王爺與王妃,相貌相似,身體特徵也符合,哪能有那般巧的事。”
應祉已漸不耐煩,“那好,足下可看清楚了某一身裝束,某不知你口中的王爺與王妃是誰,在下不敢放肆。但某可以告訴你的是,家父乃鎮國大將軍應暉,在下乃家中仲郎,現居大理寺少卿。絕不是你說的某位世子,足下認錯人了,告辭。”
今日一事也是令他稱奇,竟有人將他錯認成世子?如今聖上所封親王屈指可數,不曾聽聞他與哪位世子相貌相似。應祉搖了搖頭,只當是腦子有問題的人出來亂晃了。
應祉本欲回府,走著走著,後知後覺方向不對,他怎麼走進了拾光巷。即使他盡力掩藏神色與言語,但下意識的舉止不會欺騙自己。只好再原路回去,剛一轉身,看到了幾尺遠處站著的景清幽,她猶猶豫豫的姿態映入眼簾。兩人皆是一愣,應祉若無其事走過去。
“應少卿。”景清幽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