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姝笑眼含春,不經意間瞥了眼人群末尾的景清幽,無人察覺,隨即又恢複了喜色,“好,我要邀請國公夫人和眾姐妹同去吃喜!”
有姐妹好奇地躡腳去景清幽身邊,悄聲問:“景大人,你不是和應少卿同在大理寺嗎?他的喜事你沒聽說?”
景清幽怔然,搖了搖頭。
眾人散去,三三兩兩攜手往梅花樹下而去,小秋聽了亭間的話,一直無言。她是個人精,早有感覺娘子和應少卿之間的感情曖昧不清,悄悄瞅了眼娘子的神色,從方才便耷拉著臉,鐵定是因那話不高興了。
上次娘子病發,瞧應少卿擔心那模樣,還以為多喜歡娘子呢,原來是個負心漢!虧她還對他那麼看好!算他眼瞎,她家娘子這般好,竟然看上了陸家娘子?那條扭捏蛇精?
賞梅的興致全沒了!小秋忍不住安慰娘子:“娘子,那應少卿就是個負心漢,咱們以後在大理寺兢兢業業,不理他了。”
景清幽卻呆滯看向她,“你說什麼?”無奈一笑,嘆息道:“你以為我為男人哭啊,怎麼可能。”故意抖落了一枝的雪,淋在小秋頭上笑她。
小秋笑嘻嘻跑過來,赧然道:“那娘子你這麼不開心是因為什麼?”
腳踩在雪上,厚實的聲音交相響起,景清幽想了想,“也是因為那番話吧。但不是應祉的行為,他又沒騙我感情,我有何必要難過。”
兩人沒為一棵梅花樹停留,慢悠悠往前走,景清幽繼續道:“陸姝那話裡有幾分添油加醋,我知道。但也許兩家確有結親的想法,若是應祉無法與家裡抗衡,那隻能說明我倆有緣無分了。”
她那即將宣之於口的承諾也可以作罷了。
小秋卻戲謔道:“您那般相信應少卿的為人嗎?就不能是他真的想拋棄娘子?”
景清幽卻笑了笑,傲嬌道:“誰拋棄誰還不一定呢!”
這就對了嘛,這才是她家的小娘子。
兩人正要轉身,迎面卻走來了陸姝和她的婢女。陸姝對上景清幽,眼裡的心機半點都不再遮掩,上下打量了景清幽一眼,恥笑道:“阿幽姐姐怎麼不同去賞梅啊?難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與我們格格不入?”
景清幽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她,轉頭就要走。
陸姝也不急,用矯揉造作的、故意掐細的嗓音繼續說:“或者應該說,你與景家人也格格不入。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景仲明和蘇凜柔的孩子!”
景清幽聞言,腳步一頓。扭頭過去嫌棄掃了眼她,蔑笑道:“陸姝妹妹還真是說話不經腦子,方才那番話眾人都聽著呢,我不好意思當眾給你難堪,目下沒人了,你還這般口無遮攔?你不是知道我會武功嗎?”狠厲的目光頓時讓陸姝怕了。
她羽睫顫了顫,繼續死撐著說:“你會武功又如何?難不成還要打我?阿幽姐姐你這就不懂了吧,我故意來尋你,私下告知你,不也是為了你的顏面著想嗎?”
“我找到了當年隨你母親嫁入景家時的老人,老人雖然年紀大了,但猶清楚地記得她家夫人只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老人隨夫人進府時就在了,待了十年,大郎和二娘子以及妾生的三娘子出生她都是知道的,按照你的年齡推測,你出生時老人家應還在景府才對,可是老人家卻說,從不知道景府何時有個四娘子了。原因只有一個,你不是景家的孩子!”
小秋怒了,她怎麼能讓別人這麼折辱她家娘子,撐起腰怒吼:“你瞎說什麼呢!”
陸姝睨眼笑了笑,扶著一旁婢女的胳膊從她二人身邊緩緩而過,嘴裡不忘添道:“我是否瞎說,你家娘子回府問問自己娘親不就知道了。就怕這一問,母女親情哦~煙消雲散咯!”
“你!”小秋作勢要過去和陸姝爭鬥個不休。卻瞧見自家娘子目光呆滯,瞳孔散去,只得去關心娘子,“娘子?”輕輕推了推她。
景清幽回過神來,只輕輕說了句,“回去吧。不賞梅了,又點冷。”
小秋覺得娘子狀態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難道她還真信了那狐媚子的瞎話,忙跟過去:“娘子,她瞎說的,故意氣你呢!”
景清幽腳步陡然停滯,“別說了。”
回府的馬車上,景清幽閉著眼,一直未作一詞。小秋摳手著急,緊緊地盯著娘子一舉一動。可她甚是安靜,越是這樣,她反而越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