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聽到白忘惜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疊放於膝上的手指不可察覺地動了動,淩智博便又把目光移了開去。
“白梅。”
白忘惜發出一聲輕笑,緩緩地把頭從手臂中露了出來,看著鏡中的自己。
白梅。
如今的他也是白梅。
如果他死了,這個世界便會重新進入輪回。
如果放在往常,死亡是一切的結束,那讓誰也不會那樣直接地,坦然地面對死亡。
可在這陰地,死亡卻也意味著重新開始,以他現在這樣的身軀,倒不如重來一次,說不定情況比現在要好。
不知為何,淩月宸在溫泉的模樣又浮現在他的腦中。
那人低垂被泉水濕潤的眼睫,眼中有著說不出來的奇怪情緒,說了一句:下一輪,我不知道自己會怎樣,不一定能救他。
他透過鏡子,看著那坐在輪椅上的人。
淡然,冷漠,一言不發。
這是淩月宸表現出來的感覺,可白忘惜感覺到的,卻恰恰是相反的情緒。
他的心,在痛,他的情緒,在壓仰,他的一切,都緊繃著。
彷彿被天神捂著火山嶺口,一旦把手拿開,熾熱的溶漿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淩月宸抬起了眼,看著鏡子中赤著身子躺著的人,淡淡道:“你猜到了什麼,對不?”
白忘惜沒有把視線移開,二人便這樣,透過這塊鏡子對看著。
“前三次,都是因為我死了,才重來,對不對?”
淩月宸默言。
白忘惜輕輕冷笑:“果然。”
“但我們有試過去救你,試過去阻止,只是一直找不到那個‘果’,每一次都來不及。”
“你說的‘果’,就是整件事的兇手?呵,那我明白了,我猜,白梅的人選,從一開始,也就是第一次的時候,便已固定了,我,你,還有第三株白梅,而三次都是因為我的死亡,進入重新的輪回,但依你在溫泉所說的來想,我猜,白梅進入輪回,大概要帶上一定的代價,例如我的記憶,例如你的腿。”
淩月宸稍稍捉緊了手指,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