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北第一眼看見段鋮的趙良謙造型,黑色長褲和短袖,一雙汙髒的鞋,右耳戴著枚黑色耳釘,平頭,很瘦,手腕青筋像蜿蜒的蛇,直至咽喉。
造型整體符合趙良謙的性格,但他一抬頭,笑意盈盈看向林其北的樣子,還是段鋮。
段鋮和林其北在開拍前先對了兩場戲。導演要求,現在天時地利,希望二位人和,不然過會兒太陽出來,霧一散,氛圍感就沒了,這多可惜。
“北北別焦慮。”他倆挨坐在一起,膝蓋碰膝蓋,輕輕摩挲一下,好親密。段鋮哄林其北,“今天我跟你的兩場戲,我主導,你只要接住就行。”
要接住段鋮的戲不容易的。
林其北點點頭,他再抬眼,好像山城的濃霧全洇在他的眼底,是純粹的迷茫。
對,段鋮心想,林其北和小春同樣一塵不到,可天真和天真之間的本質不同。一個是大千世界中的爛漫,一個在無知中反抗。
段鋮於是捧起林其北的臉,他們額頭抵額頭,鼻尖蹭蹭。
“哥哥——”林其北一晃神,發現段鋮眼尾的神色變了,有些陰鬱,讓人害怕,又産生微妙的心跳加速感。隱藏在黑暗中的神秘寶石,有致命吸引力,林其北深深吐氣,尾調柔軟又侷促,他叫趙良謙的英文名,eden。
“乖孩子。”趙良謙吻住他。
林其北神魂恍惚,忽然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段鋮還是被趙良謙帶入了戲。<101nove.tion!”
最近摩的生意不好,趙良謙中午接了一單,從舊場街到南陽路,錢不多,不夠他抽兩支煙。把客人送到南陽路後,趙良謙又返回舊場街。
舊場街是一條很不起眼的路,從頭到尾直線貫穿。中間一段門牌從18號開始到28號結束,短短200多米,有著各種各樣的站街女,她們化著劣質又濃厚的妝,媚笑招客。
流俗之地,這也算是一個不起眼的現象。只不過住在這裡的居民,尤其女人,回家路過時,都要罵兩句站街女不要臉,勾引她們老公。
這些人永遠不明白,只要她們老公沒那心思,誰也勾不走。
比如趙良謙,他就沒這個心思,不是說看不上站街女,也可能真看不上吧,最主要原因他認為睡一個站街女對自己本身無益。
趙良謙唯利是圖,他用站街女的資源,有了幾個固定客戶。
“霞姐。”趙良謙跟其中一位打招呼。
被叫霞姐的女人長發一攏,劣質香水直沖進趙良謙的鼻腔。
“阿良,我這單做完,客人你送走,很快的。”
趙良謙看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進去裡屋,他點頭,說好,“謝了霞姐。”
趙良謙掐時間,三分鐘,可能更快,他爭分奪秒跑進附近便利店,兜裡僅有幾塊錢,沖了電話費,買了散煙兩根,剩下的他想了想,拿了一隻散裝安全套。
今晚用不上,但不保證明晚,也許更加以後。
那男人比預計時間早三十秒出來,霞姐給趙良謙打電話讓他快點過去。趙良謙趕忙往回跑,夜黑了,他在路上撞到一個人,那人好像沒吃飯,渾身沒勁兒,碰一下就摔倒,石頭路的水坑濺濕了兩人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