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皇宮似乎比往日明豔了許多,走在鋪著鵝卵石的彎曲小道上苑中開了一秋的金菊似乎要在這塗靡將至的日子裡洩盡最後一絲芳華,在煦暖的陽光下愈加金光閃閃,散發著清謐的幽香。
腳下凹凸不平的輕微不適搭配著時不時飄進鼻孔裡的暖暖清香,馮落璃的心間竟變得亮堂起來。
修建於道武帝年間如今被修葺一新的紫極殿更顯氣勢恢宏,原有的鮮卑風格有所淡化,單簷懸山式的屋頂,鱗次櫛比的鋪著青灰色同心圓瓦當,波浪形的屋脊有序蜿蜒,與屋頂四角端坐的黃棕色琉璃鑄成的瑞獸螭吻相互映襯著這座宮殿的磅礴氣勢。
殿門外的巨型蓮花底座紋龍柱,都被粉刷一新,奪目的硃紅和威嚴的金黃,猶如交織在一起的熊熊烈焰。
馮落璃瞥了一眼,在紫極殿外整裝有序候著的宮女太監,混亂了不少時日的後宮規矩,似乎一夕之間規整起來了。
再看那些宮人身後身著鎧甲佩刀帶劍神色肅穆的羽林軍,馮落璃心中明白了幾分。
左昭儀的軟嬌落下,張佑便著幾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將左昭儀背扶著,放置在一個從一側推過來的帶有輪子、墊有織錦軟墊的紅木靠背椅子上。
隨著張佑一聲尖細的高喊:“昭儀娘娘駕到!馮姑娘到!”
馮落璃推著左昭儀緩緩進入紫極殿。
左昭儀所經之處,值守的宮女太監無比臻首以示恭敬,一門一守、一檻一報的禮遇,讓馮落璃倍感惶恐;一股夾裹著威凜的濃重氣息在馮落璃的周邊蔓延開來,隨著大殿中央的靠近,這種氣息愈加濃烈。
行至大殿中央,馮落璃站定,微微抬眸,
此刻,拓跋濬頭戴九旒五珠冠冕,身穿帝王袍服,端坐在錯金抹銀玄色龍鳳案之後,神色猶如冕服蔽膝之上以金線勾繡出的金龍一般,湛然如神、威凜令人不敢直覷。
拓跋濬下首兩側分別放置著兩張鵝絨軟氈紅漆靠背椅,左側首位空著,另一把椅子上端坐著身著朝服的保母常氏拓跋濬的乳母);右側首位端坐著太武帝皇后赫連氏,另一把椅子空著。
拓跋濬的長姐博陵長公主則是臻首立在左側空椅子的旁邊,偷瞄了馮落璃一眼,會意的笑笑。
“本宮身殘,不能覲見陛下,還望恕罪!”坐在推椅之上的左昭儀端莊的朝拓跋浚頷首施禮。
馮落璃則是下跪叩拜,“奴婢參見皇上!”
拓跋濬微垂虎目掃了一眼雙腿被生生打殘的左昭儀,一絲愧疚湧上心頭,再看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馮落璃,眸色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
“平身!賜座!”
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拓跋濬的聲音剛落,殿內侍奉的太監便上前恭敬的把左昭儀推到右側那張空椅子旁邊,然後謹慎小心的將左昭儀抬到了那張椅子之上。
“你也起身吧!”
馮落璃應聲謝恩叩拜,然後起身,走到博陵長公主的身邊站定。
“姐姐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