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蓮眸色微暗,神思凝重,道:“送他們前去輪回,倒也不是難事,只是不沾塵世因果,未免太過強人所難。”
便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放才能了卻此生恩怨因果。
而禹河河底的冤魂,大多數都是禹城百姓所害,若要了卻因果,便只能手刃仇人,放才能得到靈魂安息。
可洛青蓮既接了禹城任務,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禹城百姓,死於亡靈之手。
鬼王這個要求,不可謂不刁鑽。
鬼王冷淡地說:“那些愚民害人的時候,可並未問過旁人願不願意。”
洛青蓮說:“惡鬼害人的時候,也沒有問過人願不願意。”
鬼王點點頭,倒是認可,說:“是這個道理沒錯。”
洛青蓮說:“既然我說得有道理,那不如……”
“可你現在,沒有與我談條件的資格。”鬼王幽幽笑了起來,從周圍的虛無之中吹來了一股狂風,吹得洛青蓮睜不開眼睛。
狂風悽厲,夾雜著無數冤魂的哀嚎和痛哭,彷彿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傷痛。
洛青蓮恍然間已經落淚,卻不知為何感到心酸難耐。
“待到你修煉至化神,再來尋我一戰吧。”鬼王的聲音變得尤為遙遠,洛青蓮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輕,已經被送至結界之外。
容九霄上前,將洛青蓮扶穩,道:“可曾見到鬼王?”
洛青蓮額頭已經出了冷汗,他眼神複雜地望著已經重新聚攏在一起的河流,道:“見到了,來歷不凡,修為不俗,似是先神時代的神將,卻不知為何,死後化作了厲鬼亡魂,最終又成了被封印在水底的鬼王。”
容九霄微微一怔,道:“那還當真是來歷不凡。”
“他要我用禹城百姓的命,來換取他遠離人間。”洛青蓮道:“我與他談崩了。”
容九霄倒是並不意外,淡淡說道:“談崩就談崩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洛青蓮遲疑:“話不能這麼說。”
“他兒子還在我們手上。”容九霄瞅了眼乖乖站在洛青蓮身邊的水恆秋,說:“怕什麼?他敢輕舉妄動,我就把他兒子給撕票。”
洛青蓮:“……”
水恆秋:“……”
水恆秋默默地往洛青蓮身後蹭了蹭,抓著他的腰封,警惕地盯著他未來的師父。
洛青蓮哭笑不得,說:“你別鬧,我是在跟你說正經的。”
容九霄面色如常,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說:“我也是在與你說正經的。他既已是鬼王,對人類早已無感,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族是死是活,與他無關,他能提出這種要求,我並不覺得意外。”
“但你做不到無感。”洛青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