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柳玉危大駭,但是過量失血讓他四肢軟得像一堆面條,連撲騰掙紮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恐懼感讓他把眼睛瞪得快要從眼眶裡凸出來,眼球裡血絲越來越多,那副目眥欲裂的樣子配上枯槁如枯樹根的面容,幾乎像個靠吸魂食魄而生的鬼修。
見他竟然想自己拔去那些吸血的根絲,小女鼠忙撲過去壓住他的手:“別動,這些根絲長進了你的血管裡,硬生生拔出恐怕會把血管也扯出來,那才是真的沒命了!”
柳玉危置若罔聞,現在的他大量失血,精神和身體都處於瀕臨崩潰的境地,極其缺乏安全感,現在即便是門派的修士來救他他都不一定相信,更別提兩只會說話的小妖。
柳玉危的腦子被擰成了一股繩,他固執且偏執地懷疑小鼠和樹妖是一夥的,那樹妖只是留兩只小鼠拖延時間。
其實不只柳玉危自己這樣想,危險和虛弱伴隨著血液不斷從血管裡被吸走的詭異空虛感幾乎要逼死所有人,幾個還有意識的弟子從黑夜裡探出頭,那幾雙幾乎凸出來的眼睛裡滿滿都是絕望感和瀕死動物的警惕。
那小女鼠不知人事,對人的內心感受沒什麼察覺,她還撲騰著四條纖細的小腿,拼勁全身力氣撕扯一個修士手上較細的根絲,不料那根絲太細,小女鼠只覺小腿一痛,唧唧慘叫一聲,一屁股滾到地上。
那修士咳嗽著,氣若遊絲,聽起來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了:“小老鼠,你沒事吧?”
小女鼠抱著小腿滾了幾圈,好容易忍過那陣滅頂的疼痛,才感覺到身上濕漉漉的,小女鼠低頭一看,幾乎要暈過去。
她的右後小腿和大腿之間只剩下一塊薄薄的面板,兩節肢體竟被那極細的絲勒斷了,骨頭和肌肉都被切開,只剩下一節面板可憐地連線。
鮮紅的血噴湧而出,把小女鼠身上的白毛染成了水紅色。
小女鼠咬著下唇,它身下的泥土被染成了深色,潮水般的疼痛滅頂而來,失血造成的無力和寒冷緊隨其後將她淹沒。
所有弟子都嚥了口唾沫,那種溺水者快要溺亡之際看到岸邊的眼神死死盯在小女鼠身上。
雖然心中懷疑和小女鼠和把他們擄來這裡的妖是一夥的,但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他們每個人動彈的力氣都沒有,還在被不斷吸血,甚至連喊叫都叫不出聲,此時此刻,他們能指望的,就只有這只小老鼠了!
生命流逝的恐慌滿上每個人的頭頂,危機感和脆弱感讓他們把小女鼠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小女鼠在萬眾希冀的目光中,用前肢撐起身體,努力地往前爬了一步,毛茸茸的身體搖搖晃晃,但終究還是站了起來。
希望就像一團被風吹至半熄的燭火,一下又活了過來。幾位修士幾乎要掉眼淚了,但是小女鼠走了幾步,撲通一下摔倒。
一弟子用最後一絲力氣喚她:“小老鼠,小老鼠......”
小女鼠眼前一片混沌,一下栽倒,暈了過去。
“砰”一聲。
柳玉危心裡的弦崩斷了。
他眼前一片模糊,就在黑乎乎的洞xue裡,憑空出現了一個滿面紅點,陰鷙高瘦如竹竿的鷹鈎鼻男人。
男人似哭似笑得哼了幾聲:“狗兒,怎麼還不下來陪你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