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敏感和直覺都是一樣準確的。鄒秀梅有多敏感,家住東城區的陳家表妹就有多聰慧,她甚至可以用鼻子嗅到生活的空氣裡一絲異樣的氣息。“高總竟然為了你打架?”她驚異地說,意味深長地盯了小薇一眼。
“是的,”她點點頭,不知為什麼,莫名的幸福的紅暈瀰漫了臉頰。
“那他可真夠在乎你啊!你也夠幸運!”表妹譏諷地輕輕說,她已經習慣了她那種冷嘲熱諷的語氣。
那天下午很好的晴朗天氣,陳小薇又正好休息,於是幫她在太陽底下晾曬著一條條的鮮豔的床單。
她家住一樓,門前圍了一個大院子,長著荒草的泥地裡栽種著一棵細細的桃樹,還是妹夫抽空在菜市場買回來移植的。竹竿的一頭搭在陽臺的護欄上,另一頭支在院子裡的一截木樁上。將床單在竹竿上慢慢地捋平,撣一撣上面細密的皺褶,表妹眯縫起眼睛來打量著它們說:
“我們科室有個化驗員曾經遭遇過這種事,對方就是我們的科長。人家是有老婆有孩子的,老婆比她還漂亮呢!你說這女人還算有本事的吧?當時我們所有的人都敬服她,不少人拍她的馬屁呢!心想她一定可以利用跟科長的這層關係,爬到一個更好的位置吧!可惜還是那樣……後來科長的老婆跑來大鬧了一場,科長也被調走了,她就成了被人糟踐和奚落的物件!你說人心啊就是這樣,其實在道德層面,我們沒有人是喜歡和尊敬小三的,但是有時候還真是挺佩服!所以女人一旦攤上這種事情,一定要記得在男人還在意你的時候,拿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拿到最有價值的東西。”
小薇迷惘地望著她說:“錢真的可以取代一切嗎?其實我並不十分在乎,只想名正言順地和他在一起。”
表妹笑眯眯地問她願不願意陪她上街去買點東西,返身回去拿包鎖門,順手遞給她一副墨鏡,那天姐妹倆親密的討論就這樣結束了。
許久沒回鄉下老家看望父母,雙休日陳小薇帶著陽陽車馬顛沛地回到村裡,卻不幸偶感風寒病倒了。
昏昏沉沉地醒來時,秋日的驕陽已經照亮了彩色掛曆糊就的玻璃窗。小薇從床上爬起來,覺得腰痠背痛,鼻子有點堵塞,額角上方的頭顱裡痛的厲害。她直覺自己是感冒了,可是房子裡看不到一個人。
陽陽大約是跟奶奶去鄰居家串門了,院子裡用肥皂水浸泡著幾大盆衣服。陳小薇頭重腳輕地走了一圈,在廚房裡沒找到吃的。
她是個得不到父母關愛的人,煮雞蛋時她想。可能在他們看來,她已年逾四十,且早就做了母親,不再需要這份關愛了。
有氣無力地搓洗著衣服時,肚子居然又咕咕地叫喚起來,且伴隨著一陣陣的心慌頭暈。陳小薇知道自己低血糖的老毛病犯了,連忙跑出去找尋家人求助。
醫務室裡很熱鬧,很多人在打吊瓶,可是那位身著白大褂的高個子醫生一看到她異常的臉色,仍然慌忙地接待了她。
人,從生到死都是孤獨,靈魂孤獨而疲憊。即便是身生父母,他們也照拂不到你內心的這份孤獨。所以人,只能自己疼自己,自己的身體只能自己顧惜,指望別人——哪怕是血濃於水的父母親,也是白瞎!……傾聽著微弱而急促的心跳,注視著藥水透過針管緩緩地流入體內,陳小薇深有感觸地想。
“現在好些了吧?”醫生關切地輕聲細語。
“嗯。”
晚上看著電視新聞,孩子在一旁吵嚷著要看動畫片。她忍著身體的虛弱,耐著性子跟他解釋:
“現在都幾點了?動畫片早就放完了。明天再看好嗎?明天早一點的時候。”
“誰說放完了?中央臺的金鷹卡通頻道全天都放動畫片,根本就不播新聞!”陽陽理直氣壯地亮著嗓門說。
本想倚仗著生病,央求孩子遷就她一回,最後還是無奈的隨他去了。
孩子全神貫注地欣賞著動畫片,目不轉睛地望著電視熒屏,時而歡呼雀躍地拍手叫好,沉浸在動人的情節裡一時回不過神來……陳小薇百無聊奈的在床上翻個身。
對於兒童教育,她自己是很有一套的。離婚之初,意識到自身責任的重大,她專門到新華書店購買過好幾本相關的書籍。田青彬身邊的蘇經理有一次看到她那些心理學的書籍,非常驚訝,稱讚她是個學識淵博的女人,而且一直保持著這種讚譽直至她離開公司。
田青彬也是從那時開始借書給她看,最後又買書贈她的,可惜她離職時託付蘇經理全部還給他了。不然還真是美好的紀念,就像那隻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