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化不開,帶著明顯的疲憊與焦慮,顯然是多日未曾好眠。
陸子硯開啟藥箱,顯然是率先注意到了她脖頸處的傷口,從中取出紗布藥粉,動作嫻熟地開始為她處理頸上的傷口。
他微微躬身,做出仔細診脈的姿態,壓低了聲音,語氣卻保持著太醫應有的沉穩:“娘娘放心,傷口不深。臣會為您配製上好的修顏膏,精心調理,斷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處理了脖頸處的傷口後,又開始為她把脈。
在按上其脈搏的一瞬間,一張摺疊得極小的紙條,如同羽毛般悄然滑入了她的掌心。
蘇明棠面上不動聲色,指尖微攏,已將那紙條緊緊攥住。
陸子硯收拾好藥箱,再次躬身行禮,沉聲道:“娘娘好生歇息,微臣告退。”
他退了出去,殿門再次被輕輕合上。
蘇明棠輕步走到門邊,側耳細聽,直到確認陸子硯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周遭再無任何異響,才鬆了口氣。
她顫抖著攤開掌心那張被汗水浸溼的紙條,藉著搖曳的燭火,一字一句地細細看去。
紙上的字跡潦草而急促,顯然是在極度匆忙之下寫就:
“接梧之日,太后之人行事不密,引來他者。吾不欲牽涉其中,於酒肆稍作紛擾,趁亂攜梧脫身。然數日後,城中遍貼梧之畫像,懸賞緝拿。現梧暫匿於吾城南私宅,不知能安幾時。務必謹慎,速作決斷。”
太后的人出了紕漏……引來了“他者”……城中張貼畫像……
她猜的沒錯,蕭承燁果然只是知道了訊息。
蘇明棠走到燭臺邊,將那張薄薄的信紙湊近火苗,看著它在火焰中迅速捲曲、變黑,最終化為一縷青煙,消散無蹤。
信中所說的,被太后的人引來的“他者”,十有八九便是蕭承燁安插在京中的眼線。
蕭承燁的人馬與太后的人馬,為了爭奪明梧,定然發生過一場暗中的較量,而陸子硯則是在混亂中,將明梧帶離了雙方的視線。
只是,讓她感到奇怪的是,蕭承燁既然已經察覺到了太后的動作,甚至可能已經抓了太后派出去的爪牙,依照太后那不容挑釁的性子,為何至今宮中仍是一片風平浪靜,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太后的人失手,她最重要的棋子之一蘇明梧下落不明,她竟能如此沉得住氣?
這實在不合常理。
還有一點,玉蘭呢?
她怎麼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