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嘆道:“我家祖上,也曾是親王之流,因為某些事情惡了太上皇,所以才被削爵到底,成了尋常人家。”
魯智深心道原來如此,不過這尋常人家也太自謙了,一般人家可沒這等底蘊。
他沉聲道:“你放心,咱們現在站在一起,我一定幫你弄死李世傑那狗東西。”
妙玉心中一甜,忙道:“多謝公子好意,此時萬萬急不得,太上皇一系,勢力頗大,連昭陽說起的時候,也頗為忌憚。”
“還請公子慎重,萬事皆以保全己身為先。”
魯智深點點頭。
兩人一時間無話可說,又陷入了沉默。
妙玉心道這就完了?
你果然沒有別的什麼可對我說的?
她覺得臉上有些發燙,自己到底在期望什麼?
魯智深救了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落腳之地,想來只要自己不開口離開,對方也不會趕自己走。
但就這樣了嗎?
現在想來,她和魯智深為數不多的百十次見面,每次她都能清楚記得,其人雖然言語粗俗,但是對待周圍的人和事物,都頗為真誠,是個極其罕見的心口如一之人。
不像園子裡面很多人,表面和善,內心卻極為狠毒,王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吃齋唸佛,乾的卻全都是卑鄙無恥之事。
與之相對的,妙玉這二十多年的歲月中,卻從未見過魯智深這般不打誑語的真人。
對方不是出家人,卻勝似出家人。
妙玉心思越發煩亂,怎麼今日自己胡思亂想的,難道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緣故?
不是,是因為對方眼神澄明,讓自己心安的緣故。
不對。
自己的心,幾年前就已經亂了。
妙玉頓時驚覺出一身冷汗,此時黃銅提樑壺中的水開了,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妙玉連忙起身,走得急了,一個趔趄,將裙子下面的赤足露了出來。
魯智深看見,嗓子有些發癢,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妙玉低頭一看,登時羞憤欲死,驚叫出聲,趕緊退後幾步,將腳遮住。
她低著頭,心情越發複雜。
自己確實對面前的人有好感,她如果厚顏開口,相求個名分,未必不能稱心如意,但她卻過不了自己心病那一關。
她每每看著魯智深那雙澄明的眼睛,便覺得自己不該瞞著他,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