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見離艱難的將手從她的手中抽出,放下杯子,雙手環抱著她,右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顧太后的眼睛緩緩閉上了又忽地睜開,再閉上。
季蒼旻大長腿邁過門檻,繞過屏風,見四人都坐著,一人悠哉悠哉坐在桌前,一人目光關切坐在榻上,雲見離抱著顧太后坐在床前的地上,季蒼旻走上前去,喚道:“阿……”
雲見離一記眼刀甩過去,季蒼旻識趣的閉上了嘴。
沒一會兒,顧太后呼吸均勻,竟真睡了過去。季蒼旻到顧太后另一側,靜靜地對雲見離打了下手勢,意思他把顧太后抱床上去睡,雲見離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抽出手,將顧太后交給季蒼旻。季蒼旻抱起顧太后放在床上,仔細為她掖起被子。
桂嬤嬤捂著嘴巴,靠著屏風默默流淚。
雲見離走到她身邊,指了指門外。
桂嬤嬤跟著雲見離走到院中,抹著淚問:“神醫,太后她……”
“不能再拖了。”雲見離道:“太后病情比想象的還要嚴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發病?”
桂嬤嬤抬眼看向雲見離身後,似有難言之隱。雲見離回過頭,見是那一身明黃的人和一身深藍色太醫官服的人。
著太醫服的是付一行,雲見離看了他一眼,沒表態,看向那一身明黃,五官如刀削斧鑿般立體又精緻,眉宇俊秀儒雅,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威鎮四面八方的莊重氣質,隱隱透露出一股成熟男人的懾人魅力。在他身上能找著季吾一的文氣狠厲,季良衍的不怒自威,也有季蒼旻的玩世不恭。
這個人,雲見離在清明時見過一面,認識他,他是季聿修,是宣帝。
季聿修不認識雲見離,因為那時的雲見離戴了一張假面,假裝是自己的徒弟。
雲見離皺著眉看著季聿修。
季聿修也不出言阻止,任雲見離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
沒一會兒,雲見離似看膩了,移開視線,對付一行作揖行禮,“付伯,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付一行是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雲見離會入宮,這會兒正憋著一股子氣,懶得搭理雲見離。他恨不能把雲度飛揪出來狠罵一頓。
是,他知道雲見離醫術高明,能治好顧太后的頭疾,但這是王宮,不是棲霞鎮。皇族的事牽扯甚多,盤根錯節,不像小老百姓那般頂多一些小恩小怨的說開了就沒事了。這是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一個搞不好是會掉腦袋的。這丫頭怎麼想的!
他不是怕小丫頭身陷入宮闈舊事脫不了身麼。否則他為什麼不直接向宣帝舉薦雲見離,治好了顧太后他便自由了。
說到底,犧牲自己的自由還不是為了這丫頭不沾染宮牆中事,如此擺弄平安的過完這一生,結果這丫頭倒有主意,自己進宮了。
不,說到底,怪不著這丫頭,主要還是得怪蕭策那臭小子,蕭小賀進宮是為了找他,太后救了蕭小賀,雲見離免不了要進宮謝恩還人情。
孃的,蕭賀,太會整事了。
不過須臾,付一行已是把雲度飛,蕭策,蕭小賀挨個兒數落了一遍,對雲見離翻了個白眼。
雲見離訕訕的收起手。付一行一直反對她入宮,怕她像上一次一樣被人利用的連渣都不剩,為此,每過兩三天總要在雲度飛耳邊唸叨幾句,說什麼人心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能再犯傻,又把阿離丫頭往宮裡送。
雲度飛也怕雲見離再失蹤一次,故嚴禁雲見離入宮,不惜以自身前途為要挾,雲見離敢入宮,他就敢辭官回家養牛種田。
不過這一次,是因為事情太過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