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無聲滑落,她能如何?她這輩子的眼淚都為他流乾了。
按祖母遺囑,她的遺體要火化。
看著重重火光逐漸吞噬祖母的臉,雲見離的心像漏穿了個洞、缺了個口,空落落的特別痛。
儘管不是名副其實的親人,但祖母待她事無鉅細,生怕她哪兒受了委屈,總時時刻刻掛著。最後就連身死,也是為她。她那天要是答應了東宮宛宛的要求,就不會死。雲見離是這麼想的。
從小到大,對她好的沒幾個,屬於那種五個手指都數不滿的,現在,卻一個都不在了,想到這裡,雲見離的淚忽然就止不住了,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滾落。
阿塵看不下去了,把她拉下梯子。
“別傷心。”
東宮懿行沒讓雲見離參加喪禮,怕人多口雜節外生枝,但云見離到底還是爬上梯子趴在牆頭送了祖母一程。記得上回扒在牆頭,祖母還在廣場上與村民一起商議解決天災一事,這才不過幾日,人就不在了。
雲見離吸了吸鼻子,悶聲道:“知道,不用擔心。”
“那個人!”阿塵猶豫道:“你和他不要來往。”可能第一次對雲見離提要求,不太好開口,用的還不是祈使,是命令。
“哪個?”雲見離懵懵問,剛哭過,說話還帶有鼻音。
阿塵一咬牙,“那個,東宮懿行。”
“為什麼?”
為什麼難道還不明顯嗎?阿塵說出他的顧慮,先說拓拔珠兒,這個人應該十分忌憚東宮懿行,又被東宮懿行痴迷到的不行,一邊唯東宮懿行是從,不敢忤逆,甚至不敢表達任何不滿,一邊對東宮懿行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這點從她看到東宮懿行對雲見離一笑就恨不能立刻殺了雲見離取而代之的眼神即可得知,她毫不掩飾的嫉妒心,絕對能要雲見離在往後的日子裡不得安寧。故不能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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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東宮懿行本人,老夫人離世,東宮宛宛才露出馬腳,他便現身將東宮宛宛支走了,其護短之心可見一斑。什麼審問,什麼思過,八成都是託詞,是緩兵之計。那晚,明明老夫人的棺木就在大堂之上,在他眼前,他卻視而不見、不跪不拜,這於禮不合。喪葬期間,東宮懿行做為東院之主,卻事不關己的居在院裡,任由拓拔珠兒和幾個奴僕忙得人仰馬翻。要說他和老夫人沒甚過節,估計沒人信,反正阿塵是不信。人說恨極及人,萬一他遷怒雲見離……
還有一點,就是東宮懿行與東宮宛宛是父女關係,而云見離卻是老夫人未對外公開的外孫女,於情於理他都沒理由站在雲見離一邊。他與老夫人有嫌隙,便足夠成為他害人的理由,又怎能相信他會公事公辦的去審東宮宛宛的罪過呢?
雲見離沉默一陣,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他們一家的相處模式確實十分古怪,但院裡的老人們伺候了祖母一輩子,祖母去的突然,無論如何要安置周到。”
阿塵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道:“總之,小心為上。”
雲見離還住在自己的小院,祖母不在,一下子冷清許多,難以想象祖母是怎麼度過這些孤獨歲月的。至於祖母生前的僕從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留下的知會一聲即可離開,有的回鄉了,有的奔親戚了,還有些選擇留下。
雲見離說了,祖母不在,這裡仍然是他們的家,捨不得走便可留下,以往是如何過的現在依舊。
且雲見離說到做到,東宮懿行也未食言,派了個人協助雲見離管賬,無論僕從離開與否,雲見離在祖母棺前的許諾總歸是實現了。
中秋,雲見離得了好些月餅,還有一罈桂花酒。按中原的習俗,得先祭月,於是上供、磕頭、祈福雲見離一樣都沒落下。
阿塵倒了酒,一杯給雲見離,一杯給自己。
他雙手舉杯,對雲見離道:“敬你,救了我。”
雲見離一愣,隨即笑了:“咱們都這麼熟了,何以如此見外?”
阿塵卻很堅持,“既是熟人,便痛快的受了這杯。”
雲見離無奈,捏起酒杯一飲而盡,“你能不能喝?不能喝就別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