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巾只有方寸之地,很快就擦爛了,成了棄之可惜食之無味的雞肋,正當葉雲在猶豫要不要丟掉之際,又有新的一張遞過來,體貼入微。她遞過紙巾後,安靜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一邊,喝著剩下的酸奶,葉雲心中一暖,就是這樣,在很微妙的時刻,她都會悄悄出現,極少言語,卻總能觸動他那顆原本就並非堅如磐石的心靈。
也許是平時太少展露笑容的緣故,這個女人嘴角扯起的弧度總是那樣的牽強附會,不夠自然,那雙不知藏著什麼暗無天日秘密的眸子總是像一口乾枯的深井,往井中看,會令人怦然心動。此外,她的眉毛很像書法家提起蘸滿墨的毛筆,從眉心起筆,起筆時頓了頓,然後一氣呵成,筆法蒼勁有力,而且墨色濃淡均勻,收筆處也非常圓潤,可惜的是,眉毛的間隔略窄,表示性格較為憂鬱,且容易自尋煩惱。
“你還記得我嗎?”她用尾指撩了撩額頭的秀髮,給人一種濃洌的清水出芙蓉般的感覺。
“記得。”葉雲擦了擦額頭,剛剛還乾燥的紙巾立馬就溼了,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可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沒認出我。”她撅了撅嘴唇,顯然對葉雲的信口開河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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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不了我,首先你處的位置不起眼,再者我溼漉漉的,也沒心情仔細看。”葉雲習慣性地揉著眉頭道。
“掩耳盜鈴。”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皮與幾分不屑,端著酸奶不斷吸吮著,幽韻撩人。
“事實勝於雄辯。”葉雲認真道,將視線投向了湖中,那一艘竹排還在蕩悠著,撈雜物。
“那你記得我名字嗎?”她清眸流盼,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期待,以前從未試過這種感覺。
“納蘭葬花,對吧?”葉雲很慶幸,在自己的腦海深處仍然存留著這個有些感傷的名字。
“你竟然還記得?”納蘭葬花驚喜輕呼道,眼神的溫度驟然上升,那是由衷的喜出望外。
“這不是件什麼難事吧?”葉雲苦笑道,終於把外露在衣服外的面板擦乾了,那張紙巾報廢。
“不是這樣的,其實要牢牢記住一個陌生人的名字,是很難的。正如你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即便走了幾趟同一條街道,你還是有可能忘記它的名字。人的大腦是一個記憶的寶庫,人腦經歷過的事物,思考過的問題,體驗過的情感和情緒,練習過的動作,都可以成為人們記憶的內容。德國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學家名叫艾賓浩斯,他在1885年發表了一份記憶遺忘實驗報告,表明了一點,你知道是什麼嗎?”納蘭葬花侃侃而談道,這是她頭一次對著一個異性長篇大論,這要是讓死黨韓雪知道了,肯定會懷疑葉雲是不是下了什麼迷魂藥之類的東西。
“洗耳恭聽。”葉雲微笑道,赫然發現自己心裡有一種特別的情愫正在滋生,使他著迷。
“艾賓浩斯的實驗報告表明了,人的大腦從‘記’到‘憶’是有個過程的,這其中包括了識記、保持、再認和回憶四個部分。輸入的資訊在經過人的注意過程的學習後,便成為了人的短時的記憶,但是如果不經過及時的複習,這些記住過的東西就會遺忘。”納蘭葬花輕笑道,她的冰清玉潔會很容易感染到身邊的人,像一塊白淨無瑕的古玉,沒有一點世俗風氣。
葉雲靜靜聽完她的這一番頗為深奧的理論,也不急著發表什麼驚豔看法,反倒是站起身來,像一隻落水狗一樣,抖落了幾番,震下不少積水,然後才慢慢坐下來,側過頭來凝視著她,勾勒出一個醉人的微笑,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有沒有經常想起你?”
一語中的。
“啊!”被看破心思的納蘭葬花不禁低呼一聲,俏臉霎時橘子紅了,羞態足以沉魚落雁。
自己說了這麼多,兜了很大一個圈子,原本想偽裝掩飾一下,卻沒想到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句就識破了,而且是直搗黃龍,一個女孩子家,貿貿然被揭開真實想法的面紗,怎能不倉皇失措?看著葉雲笑得像棵狗尾巴草,納蘭葬花羞憤欲死,很小女孩子氣地悄悄撇了撇嘴,不過看他的眼神卻在微變,這個不知背景的男人的確很有趣,表面上看,他對任何事情都是敷衍散漫,甚至有些神遊天外,可實際上是絕不會被表象所迷惑住,對局勢的把握總是那麼的瞭然於胸。
“實話告訴你,有想過。”葉雲望了眼動人到讓人不敢正視的納蘭葬花,溫柔說出實話。
“哦。”她紅著臉,不敢再糾纏於這個問題上,轉移話題,“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