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把我們先祖丟那裡之後?”
青銘也淘氣:“當然是活下來了。”
青銘說:“活下來了,長大了,成了一個很好的,心裡善良的少年。”
青銘講:“那個山谷,雖然無人去,可是會有采藥的農戶偶爾過去。在山谷中的少年不懂為什麼這些外人會那些山谷裡隨處可見的東西十分稀罕。但是多少也表示理解。於是天長日久,少年學會換東西,用草藥換書,換食物,換取外來的東西。”
容若雖然心裡有一堆的疑問,可是到底也沒追根究底。這存在必合理。別用現代的思維去套用以前的生存模式。
他聽青銘繼續說:“你們的先祖在山谷的日子過得倒不算是難過。首先是有棲身之所,再來,他有一群的鬼僕。再後來,他見到了一個孩子。活生生的,人的孩子。”
青銘露出了一臉‘我終於說到重點’的欣然。
“那個孩子,是一個採藥人的孩子。那個採藥人之前不小心摔死了,那個死掉的採藥人的妻子剛剛生下孩子,沒有了當家人,無可存活,於是就抱著孩子一起跳下了山谷殉了情。結果那個妻子是摔死了。偏偏留下了個孩子。那個孩子運氣好,大概也是輕,被重重的蛛網給攔截,一寸寸攔著,最後落到枯葉上,愣是連驚醒都沒有。”
那個已經長成少年的小皇子,在枯敗的厚重的樹葉上發現了那個嬰兒。大概是心中同命相連的憐憫作怪。小皇子留下了那個孩子。
存在即是合理。
那個孩子也從此在山谷中長大。
他也習慣了身邊那一堆面目扭曲的鬼僕。
鬼僕不傷他,會給他唱支離破碎的歌,會給他摘高處的野果,險境的花,會用發涼的手拉著他玩水,會在他生火的時候躲得遠遠。
總之,日子過得不錯。
他也漸漸長大。
鬼僕教他說話,說支離破碎的話,教他認字,教他用一個小木棍,寫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可是那是人間的字。鬼僕還教他認草藥,什麼草藥可以吃,頭疼要嚼什麼草,流血要敷哪種葉子,水要煮開才喝,一定一定,不可以光著腳去踩螞蟥。
他小,看到滑溜溜的螞蟥笑著要去踩,以為像爛泥那樣滑溜溜的撓腳心。結果還沒等他下腳,那身邊的鬼僕就一把抓住那螞蟥塞進了嘴裡。
鬼僕教他,鬼僕吃的,他動都不能動的。
他小,不必明白為什麼。記住就行。
小皇子也是這麼教他。
小皇子說,他們不好看,可是別害怕。
小孩子躲在小皇子的懷裡說,你好看。
小皇子很好看,白皙的一張臉,比偶爾露出的月亮還要白和亮。他會唱柔順的歌,寫方正的字,素白修長的一雙手,揉碎紅花在他的額頭上點一顆紅痣。
小皇子叫他,入畫。
入畫。
入畫,你看。這棟樓叫入畫樓。你叫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