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青銘還是非常想要做個解惑之人。他不想白白被稱呼一聲老師。
“容氏當年有一位先祖......不是斷層再續的那位。是容氏的真正的先祖。那位先祖天生異色瞳孔。”青銘面向容成,指了指自己一左一右的眼睛,“兩邊的眼睛,顏色不一樣。放到現在很容易解釋,其實就是‘虹膜異色症’,放到現在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那個時候就不一樣了。”
“容氏的那位先祖,出生在皇室,算是一位小皇子,當然了,是個小國家的。那個時候到處都是小國,說是一個王國,其實有的王國還沒如今的申城大。但不管如何,小皇子也還是小皇子。在亂世的時候出生了一個異色瞳孔的小皇子,很自然被說成了不吉。”
也算是那個小皇子運氣不好,這也算是賴人類基因中天生就有的甩鍋本能所害。比如亡國要怪美人,家宅不寧要怪嬌妾,比如這個小國家吃了敗仗,就要抵賴給一個嬰兒。天生就會甩鍋。那倘若是勝仗呢?那就要攬功了,比如上天庇佑天子庇佑小國,而那尋了好時候投生的嬰兒,便成了獎勵,成了天賜。當然,既然是所謂‘天賜’,那就等於是買一送一的附送。老天爺獎勵國泰民安,順便送一個皇子做獎勵。
好拿壞推。
本性罷了。
而那作為容氏先祖的那位小國家的小皇子,運氣並不好。他尚且在嬰兒時期,就被甩鍋成為了敗仗以及年成不好的罪魁禍首。打敗仗賴他,年成莊稼不好賴他,就連那戰馬瘸了腿,也要賴他。
那嬰兒呱呱落地,尚且連牙都沒有,也來不及學語,自然也無能為力去狡辯一二。於是便被那些口才了得的大人定了罪,丟到戰場荒地,自生自滅,‘等待天罰’。
一個嬰兒,落到戰場,能有什麼結果。
容成最是明白。戰場有什麼?有炮火,戰車,刀槍箭雨。如今尚且懂得清理戰場。而當時的久遠時候如何保證?必然有食腐為生的禿鷹和餓狼野狗。一個嬰兒,簡直是老天爺對於這些野獸的最好‘天賜’。
容成作為成年人,自然缺少對於奇蹟的莫名信任。
但是既然青銘會說這個嬰兒是他們家族啟蒙的先祖,那必然等於是有奇蹟出現。
容成說:“是誰,救了這個嬰兒嗎?有奇蹟出現?”
青銘說:“是鬼。或者嚴格來說,是厲鬼。”
容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鬼是一對死於戰場的夫妻。
那對夫妻在戰場上死亡,他們會來到戰場的原因,是為了尋找自己那個被抓了壯丁的孩子。結果孩子尚未不明生死,這夫妻二人就雙雙喪命於鐵蹄之下。
他們亡故後,幽魂不散。不知道是壽數未盡亦或者當時亡魂太多離朱疏漏的緣故。總而言之,他們一直都以幽魂形式徘徊在這片亡命之地。
他們看每一片血肉,打量每個頭骨,期期艾艾地一聲聲呼喚自己小兒的乳名。
他們的呼喚從未有過迴音,而這片結束了戰爭的戰場,也從來都是死寂一片。
知道那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這片寧靜。
那是個孩子,小手小腳的蠕動,會哭的響亮,會有晶瑩的淚水,是個活生生的孩子呀。
那對妻,又驚喜又惶恐。
這個孩子,是上天給予他們的‘天賜’。
“一對妻,一個活生生的孩子......這要如何......”容成的話頭忽然斷了,他心中大概猶豫不決,不敢妄加定論猜想。
但偏偏這種心中無法剋制的猜想往往成真,這一次也不例外。
青銘說:“那個對妻,一番商議,為了養活這個天賜的孩子,決定犧牲。那個鬼丈夫,讓自己的妻子,吞吃了自己的魂魄。令那個鬼妻子,成了厲鬼。厲鬼,可觸及人間靈體。”
容成心中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了。
他只剩四個字:“果然如此。”
容成覺得有點諷刺:“我們容氏,雖然說是信神奉鬼,可是向來都與鬼蜮關係不好。尤其是離朱。而且對於人間厲鬼,向來都是斬殺。容若這次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倒黴。結果白老師你告訴我,我們容氏的恩人,是一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