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精怪的假面脆弱無比,在修道除妖者的眼中,那所謂假面不過如同一層紗一般,朦朦朧朧罩著精怪的本體。尋常凡人察覺不了,只是因為肉眼凡胎,又受困於表象。
那佛經,那道法,都將美人不過皮囊,透過皮囊在看,那美人不過一具紅粉骷髏。可是凡塵大多愛這皮囊,如愛這花花世界,愛這抓不走,帶不去的名利,愛那虛情假意的言語。
故才有忠言逆耳一說。
故尋常精怪,大多假面脆弱,根本抵擋不了這法力深厚的損妖鎖。
眼前這精怪,居然抵住了?
若非他一無示弱,二不曾身亡。道士真要懷疑自己錯殺了人。
道士感覺著背後不知何時滲透的細密冷汗,他緊緊抿著唇,一隻手緊緊握著損妖鎖的鐵鏈一端,另一隻手悄悄背過身後去,試圖從腰間萬物囊中尋出一枚鎮妖古錢。
年輕道士道:“你該假意死去......”
聽了如此的‘建議’,面前‘精怪’臉上露出笑意來:“為何要我‘死去’?”
年輕道士看‘他’帶笑,似乎有意接近一分,道士立刻後退一步,保持距離,可惜他後退步子太大,忘了手上鐵鏈長度,那手上鐵鏈牽動傷口,倒把那‘精怪’往自己面前扯近了兩步。
是自己緣故惹出眼前狀況。年輕道士倒不好意思再動了。
年輕道士立刻說話:“不都如此嗎?厲害些的精怪,可以在遇到除妖人的時候拋下假面,就如金蟬脫殼那樣。——你如此厲害,想必不是尋常精怪,一個區區假面對你來說應該也不可惜。”
就如同那個畫仙一般。至今為止,他都沒有抓住那個精怪。不知道是他又換了一個殼子,還是真的嚇到,不敢再來混跡人群,不再再隨意招搖人間。這也好。原本除妖者對於精怪,便是驅除二字。先驅,驅而不去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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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可以驅,何必相除?
面前依然頂著公子模樣的精怪,聽他講後,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來。
年輕道士看到這個苦笑,反而有些不安?他一貫的不自信此時又不合時宜的冒出來:他說錯什麼了嗎?是有哪一步做的不對?難道這個精怪不應該用損妖鎖,而是要直接術殺?
道士想起師父所講,精怪其實並非盼望成人,對於民間所謂的‘修煉成人的妖怪如人間體驗愛恨離別’不過是凡人一廂情願的想法。
世間會有有如此想法,人間會有這些故事,其實根本原因還是凡人自覺高於精怪一等。
年輕道士記得,當時師父這樣的言語出來,令許多師兄弟不解。他年紀最小,也覺困惑,但他性子安靜,平時不愛說話,混在一群活潑的同門中,顯得很是不起眼。
不起眼的另外一個說法就是不出眾,他什麼都不出眾。
相貌不出眾,瘦,乾巴巴,總是畏畏縮縮的一副受驚模樣,大約是因為他從小失孤,有過沿街乞討的經歷為故。縱然後來被師母從山下撿去師門,縱然師兄們從不欺負他,即便師母和藹,師父和善,即便和他同屋的小師弟常常把道觀香客塞給他的糕點分自己一半.......
即便如此。小時候的他,依然常常臉上帶著那副受驚的模樣。
那副模樣後來被師兄們打趣說像個兔子,後來他長開一些,被師母發現他眼睛瞪大起來圓圓潤潤,如小鹿。但是不管是兔子還是小鹿,都是容易受驚的動物。
他武功法術也不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