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那是個精怪,也感應出了那女童身上精怪的氣息,也知道那是假面。但是,在每個人的‘凡事都有第一次’的體驗上,第一次誅殺,還是令人膽怯的。
那小魚精吞吃的人類亡魂,大概並不是那麼十分願意為了它擋駕天雷。可是大概也不會懂得什麼憤怒。那些孩子們都太小了,只怕連生死都不知道,不知道何為生,何為死,稀裡糊塗,就成了一縷魂魄。只怕連孟婆湯都是孟婆哄著那些孩子喝下去的。
沒有太多怨念的的亡魂,該如何呢?
沈酒還沒有開口問,一邊宋明遠已經開口解釋:“.....小兒亡魂,很是忌諱。尤其是吞吃不足七歲的小兒的精怪,畢然遭遇天譴。——你提前斬殺了它,大概,算是在另外一個途徑上救下了那滿山的物種。”
沈酒皺眉:“這和滿山的物種有什麼關係?”
宋明遠道:“......你當神仙很閒嗎?要天譴一個精怪,還要專門派一個神仙下到凡間,專門找到那個精怪,然後去絞殺嗎?”
沈酒道:“不然呢?”
宋明遠舉例子:“一隻螞蟻做錯了事情,咬傷了你,你要捻死它,你會專門去分辨是哪一隻螞蟻嗎?正常來說,小孩子會直接把那個螞蟻窩都給搗了,然後放火或者澆一桶水全部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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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酒原本就落後了宋明遠一步的距離,結果他們一邊閒聊一邊走,不知不覺,沈酒就落後了宋明遠一大截,宋明遠一邊說話一邊停下等沈酒走近。沈酒依然走到了一步之遙的距離,又停下,道:“螞蟻咬了我,我最多就疼一下,不會那樣報復——我是道士,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殺生。”
宋明遠覺得有趣,他笑:“你昨夜睡覺的時候,還拍死了一隻蚊子。”
宋明遠反覆真的可憐起來那隻蚊子:“.....那蚊子若是能口出人言,定然會大呼饒命。講她尚且需孕育子女,不得已才來吸血,結果呢.....卻為了這母性而喪命.....可憐,可憐!”
沈酒斜了他一眼,實在是對宋明遠實話胡話混在一起說的作風感到無語和頭疼:“你又知道?你又知道那是個母蚊子?”
宋明遠以神仙身份指點他:“我當然知道,只有母蚊子才會吸血好不好?所以你拍死的,定然是個生兒育女,養著一大堆小蚊子的母蚊子。”
宋明遠說的慎重其事。表情端正,看得沈酒差點就信了。
至少現在,沈酒是半信半疑。
結果宋明遠端正之後就開始胡扯:“說不定,還是個即將生產的蚊子母親......這一巴掌,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小亡魂。”
宋明遠擺出一個略微往下低頭的表情,讓遮住了上半張臉上的日光,顯得模樣陰森森,他把這張模樣衝著沈酒道:“你能感知到亡魂的哀嚎嗎?你的耳邊,能聽到一片嗡嗡嗡嗎?”
沈酒是不知道宋明遠這個神仙到底今年貴庚,就算是沒有成千上萬年,起碼百年,幾百年是有了吧?這九天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怎麼能夠把一個好好的神仙給越過越回去了呢?
沈酒搖搖頭。
這個時候沈酒才有心情分辨他們一路在走向何方。
沈酒看這眼前的路,頗有幾分眼熟,仔細一想,不是第一日來此的時候走過的路嗎?
他們該出城,不該重複走這條路。
沈酒奇怪道:“為何來這裡?”
宋明遠道:“你總不能帶著那個精怪繼續走吧?”
這當然不會。沈酒原本是想那個打回原形的精怪放歸山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