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遠嘆一口,神情倒是有了一絲莊重:“若你是個普通的小道士,大概也不會這樣害怕的。”
沈酒有些奇怪於宋明遠的這番話的意思,他以為是宋明遠換了個招數企圖哄騙他進這個過道。沈酒依然不動,只在遠處回應宋明遠的話:“我怕黑,就算是普通小道士,我也怕黑。”
宋明遠卻更加憂鬱起來,他說:“黑暗不可怕,你明明是怕黑暗中棲身的東西。”
前方黑暗又不斷湧出涼風的過道,眼前憂鬱又不知道心想何物的宋明遠,兩者結合,越發讓沈酒腳步沉重。若是眼下,真的相信宋明遠是個神仙,那麼結合宋明遠的話,也就等於宋明遠承認,這黑暗過道,果然是有些別的東西?
那宋明遠這居心簡直就不良的很。
沈酒簡直要懷疑宋明遠騙他入內,是想令他被這其中什麼東西吞吃,然後他好坐享其成,收他的法器,撿他的萬物囊。
萬物囊是道家法器。和佛家的乾坤袋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乾坤袋據說是仙家留存人間,而萬物囊,則是精怪皮囊所制,而究竟是哪一個靈氣充沛的精怪,連道家的始祖都說不清楚。但是可知道的是,這精怪所制的萬物囊,可以完整而無衝突的封印這世間幾乎所有的精怪,並且將這精怪的怨氣和邪念吸收分化。
這黃鼠狼精怪的本體被吸收進這萬物囊中,不一會,變會成為一個普通的生物。當時在商量如何處置那精怪本體的時候,沈酒就向宋明遠展示過萬物囊。甚至在宋明遠拒絕變化灰老鼠的時候,沈酒一度在萬物囊中翻箱倒櫃,試圖找一找,這其中有沒有灰老鼠的什麼東西,結果找一找,真的找出一條灰鼠皮的毛領子來。
這毛領子一掏出來,別說宋明遠,連一邊已經披上了老嫗假面的老樹精都抖了一下。
宋明遠道:“你要如何講?剛剛打死那個精怪,就立刻上手做了個毛領子?你要說你出家做道士之前,是做裁縫的?忍不住手癢,小露一技?”
這樣說也不是不可能,反而顯得這個除妖道人風趣幽默。這樣想想,沈酒都忍不住動了心。
“不行嗎?”
宋明遠和老樹精一同搖頭。
於是作罷。那毛領子又被塞進去了萬物囊裡。
......大概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宋明遠開始對這個萬物囊起了興趣。
宋明遠並沒有對那個萬物囊時候表示過任何的好奇,甚至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句。似乎那就是個口袋,平平無奇,就算是掏出來一條碩大的毛領子,又塞進去一隻很大的黃鼠狼,宋明遠也沒有多分一絲的眼神給去那個小口袋裡。
可是越是這樣,越令人起疑,越令沈酒起疑。
如今沈酒想一想,更加疑慮重生。
他倒是忘了,昨夜自己還開始相信宋明遠是神仙這個事情的。結果認定的是他,翻臉不認的也是他。
這又有什麼呢?翻臉不認人,他是翻臉不認神。
沈酒捂住了萬物囊。
這個動作被宋明遠收入眼中。
宋明遠莊重的眼神漸漸有些無奈湧上心頭:“別整天以小人之心......”
這句話宋明遠只說了一半。另外一半他打住了。
沈酒很是警覺,追問:“為什麼不說你是君子?”
宋明遠倒是坦然了:“我不是君子。”
沈酒又追問:“那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