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道:“那其實真實情況呢?”
宋明遠說:“真實情況,就是換了這家店裡的大掌櫃渡劫,再來二掌櫃。大掌櫃渡劫失敗,被一道天雷劈死,這酒樓的大掌櫃就擔了個虛名。其實一直都是二掌櫃當家。說有很多掌櫃,其實,永遠出來應和的,只有那個而掌櫃......你說對不對?”
沈酒順著宋明遠的眼光,瞄到了原本趴在桌上睡覺的小二肩膀明顯顫抖了一下。
宋明遠也看到了,於是宋明遠笑了一下:“之後,那對夫妻又懷孕,腹中是一對雙胎,又是無故小產,這下大夫就有話說,說是因為之前小產未曾補回來,又太快再度有孕,很是傷身。結果第三年,又有孕,這下是平安生了下來,且白白胖胖,很是健康。那太夫只能說是天意厚愛。天意垂憐。結果,那孩子長到三歲,掉進井裡,立刻撈出,立刻就沒了氣息。”
......
“太夫能說什麼呢......旁人又能說什麼呢?夫妻兩人哭的肝腸寸斷,一遍遍問,不是得了老天垂愛嗎?不是天意厚愛嗎?怎麼這愛如此短暫呢?老天也說不出什麼。”
天地人間,老天距離人間那麼遠,人的哭聲又如此短暫,別說傳到九天,就算是隔了一條街,都已經聽不到那催人心肝的哭聲了。
三歲的孩子,亡魂也沒有來得及都到所謂的黃泉。
他瑟瑟發抖,眼見他的奶奶,領著她去了一個洞穴,告訴他,他的父親小時候曾經生活在這裡過,爹爹可以過,他也可以。
他是亡魂,不用吃不用喝,不知冷不知熱。在哪裡都能過。忘川途也可以,何況是一個黃鼠狼精的洞穴。
黃鼠狼的精怪,知道亡魂會告狀。本不打算放他安全回忘川途。奈何離朱來此。天雷之後,趁著虛弱,強行奪走了三個魂魄。去了忘川途,告了那精怪一狀。
精怪自然戰戰兢兢。唯恐節外生枝。不生旁支,只能再次渡劫,成正果。
還未到下個正果天雷來臨。宋明遠先來了。
......
宋明遠自然放不過它。
它自知死期將至,可是就算是心下了然,也控制不住那心頭驟然生出的恐懼。於是才上演了在沈酒看來誇張到簡直像是事先商量好的浮誇一幕。
但是其實,一切都是真是的。
黃鼠狼精怪的恐懼是真的,之後的戰戰兢兢也是真的,連那故事也是真的,只是故事就是故事,故事如何寫,只看寫故事的人想要讓人看到什麼。
精怪想讓沈酒看到一個溫馨的,精怪有情的故事。想從沈酒這裡找到突破口,想讓宋明遠多少忌諱一分,饒了它一命。
畢竟天地人間三界分明,一個神仙,怎麼可以讓一個凡人瞭解真正的神仙呢?
.......
你是九天上神啊.......典史一族的長老。
宋明遠。
這天下萬物,包括我,包括這個小道士.....一切的遭遇,一切的悲歡離合,不都是你一筆著就的嗎?那你再換一筆,繞我一命。給我兒那對夫妻再添一對子女,時間可以令人忘記傷痛,人都是善忘的。它一生綿長,生下過多少幼崽自己都數不清,也分不清到底偏愛哪個。
那個渡劫失敗的子孫,它也算不上是偏愛,那個成功的,不過是吸取了失敗的教訓。僅此而已。它要的是它們族群的壯大,是不是和睦,不重要。
而這對夫妻也是,要的是兒孫滿堂,父慈子孝,所以,究竟是個哪個兒子孝順都可以的。你是典史一族的長老,難道您不知道嗎?
宋明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