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優秀的醫生,識人靠的絕對不是眼睛。眼睛是最容易受到欺騙的感官。否則為何會有優秀的整容醫生呢?
他和妻子當時在看一部劇。一個男人為了報復自己的妻子,整容之後改頭換面歸來。這樣的劇情引得他發笑。
他說,整容最高手段也不可能完全改變一個人的骨骼結構。那兩個演員,沒有半點相似。若是如此大的整容手術,怎麼可能恢復這麼快?
妻子當時問他,那如果我整容,你還會認出我?
他篤定。
美人在骨不再皮。哪怕是面目全非。他也能憑藉骨頭他心中的所愛認出來。
......
當時真的不應該說這句話的。
他在愣神,在回憶,在陷入悲傷。
可是他的手卻沒有抖。依然在不緊不慢的動作。
他聽到了,聽到了那種令他熟悉的,規律的聲音。
砰,砰,砰。
有力,節奏分明,穩定,堅強。
如每一個在人間拼命掙扎求生的眾生。
他從剛剛就穩定機器的手終於在伸向那顆心臟的途中開始有了不易察覺的顫抖。可是即便顫抖,又有誰能察覺呢?失去雙眼的自己不會察覺,這個被他扒皮拆骨的魂體也不能再察覺,而眼下是鬼界的深夜,應該早就裹上了一層又一層濃厚的霧。
鬼界的暫留者,從來不出現在鬼界的夜色中。
......
“你在做什麼?”
有個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困惑和清晰的少年音。
“是個孩子......”
他喃喃說。抬起空洞的眼眶四下茫然辨認聲音的來處。
那聲音不再響起,他辨認無能。
他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難道是霧氣濃重,干擾了自己的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