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織田信忠起身看了一眼面前呆如木雞的三人,按著腰間的太刀,緩緩走到評定室門前,抬頭望著天上的雲彩。
天上的雲還在隨著寒風飄『蕩』,不足五千的織田軍踏上了回師的道路。織田信忠騎著一匹自己已故的岳父贈給自己的駿馬,仰天不語,一旁的佐兵衛見狀,看了一眼一旁的丹羽長秀和津田信澄,甚至在無意中還看到了曾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柴田勝政等人。
和佐兵衛目光接觸的柴田勝政和土岐井勝等人,立即對著曾經的同僚低首行禮,佐兵衛見狀也對著他們點頭微笑。將目光收回的佐兵衛也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流雲,原來自己和世人一樣,不過是貪慕天上的流雲,卻不知自己曾是與流雲一道漂浮,如今卻只顧飛鳴。
就在佐兵衛出神的片刻間,天上的流雲和地上的軍勢似乎達成了一致,都在寒風的呼嘯中加快了腳步。
在確定武田勝賴退軍的第二日,織田信忠便派人向歧阜報告了訊息,隨後在佈置了堂洞城周圍城砦的防線後,織田信忠帶著算上佐兵衛和津田信澄支援的軍勢,領著這支不足五千的軍勢返回歧阜。
看著坐立在山上高聳如雲的歧阜城,織田信忠減慢了馬速,並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有些狼狽的軍勢。幾息之後,織田信忠勒住了胯下的戰馬,對著身後的丹羽長秀說道:“五郎左,我此戰使本家連失十餘城,雖然最後武田勝賴退兵,但是我依舊是本家罪人!”
言畢,織田信忠在一眾家臣的注視下,從坐騎上翻身而下。佐兵衛見狀也是連忙下馬,並上前一把抓住將要卸甲的織田信忠。反應過來的眾家臣也瞬間下馬,上前跪在織田信忠面前。
織田信忠見狀掙開佐兵衛的右手,然後對著面前的眾家臣說道:“萬般罪過,其罪在我,大家都是拼死抵禦武田家的勇士,都是本家的有功之臣,我愧對大家!”
織田信忠的這一出,確實搞得佐兵衛一個頭兩個大。“作秀?”二字在佐兵衛腦袋了瞬間跳出,但隨即又被佐兵衛否決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神情不顯的丹羽長秀和津田信澄,佐兵衛好像捕捉到了什麼。
織田信忠看著對著自己低首行禮的佐兵衛,對著佐兵衛的後腦笑了笑,然後對著對著身後的近侍揮了揮手。不一會兒,眾近侍便拿著無數支白『色』的布帶。織田信忠看著面前的白『色』布帶,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將白帶系在了頭上。
隨後眾家臣也學著織田信忠的模樣,將白帶系在自己的頭上。佐兵衛看著近侍遞上來的白帶,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跟著眾人將白帶系在了頭上。
就在佐兵衛對自己頭上的白帶有些嫌棄的時候,織田信忠卻對著佐兵衛說道:“佐兵衛,你打馬行在軍前!”
不待佐兵衛出言詢問,織田信忠便將身上的甲冑解開,並在近侍的幫助下卸下。看著織田信忠略顯單薄的內衫,佐兵衛連忙斥責一旁的近侍,並命令其給織田信忠穿上厚重的冬裝。
但是佐兵衛的命令被織田信忠攔下,然後丹羽長秀和津田信澄等人在佐兵衛的驚愕中,由自己的近侍將身上的甲冑卸下。這時鈴木重工和藤堂高虎等人也有些緊張起來,自己的主公明顯是對此毫不知情,而信忠殿下到底想要幹什麼?
藤堂高虎正欲縱馬上前,卻被一旁的海馬義家攔住。幾個明衛家家臣互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輕輕一夾馬腹,打馬緩緩向著前方行去。
“佐兵衛不要推辭,此次合戰,也就是你率手下三百軍勢擊退武田勝賴兩千軍勢的襲擊,從而讓武田勝賴萌生退意!這番功績,我為你牽一次馬又如何?”
低著頭的佐兵衛聽到織田信忠的這番話後,整個人都慌張了起來。織田信忠何人?織田家少主,織田家督第一順位繼承人,自己是何人?雖說是織田家的一門,知行不足萬餘石,而且還是屬於新參。就算織田信忠對自己信任萬分,但是君臣之間可有平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