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所有人又被送1664回監室。顧管教將凌寒、喬楠和朱萍送到監室,和監室的其他五個犯人見了面。
監室的監室長叫薛琴,另外,還有張華、徐晶晶、常小菊和張玉珠。這五人中常小菊應該年紀最大,大概四五十歲,剩下四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彼此間看起來差不了幾歲。
薛琴中等個頭,身材豐滿,齊耳短髮下是一張鵝蛋臉,長相秀氣。她仔細看了看三個新人的內務,對凌寒疊的被子很滿意,看到喬楠的也點了點頭,看到朱萍的時臉色有些難看。
薛琴將朱萍的被子鋪開,對站在一旁的朱萍說:“你看著我是怎麼疊的。”薛琴麻利而熟練地很快將被子疊好,“以後就這麼疊。”
凌寒注意到之前在新監區飛揚跋扈的朱萍卻很老實地站那兒,衝著薛琴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諂媚的笑,連聲說:“我知道了,知道了。”
凌寒很奇怪,朱萍為什麼對薛琴如此畢恭畢敬。薛琴剛才說話的語氣並不重,最多有點嚴肅。
“既然大家都在一個監室,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裡的規定你們都學了,不只上工情況要計分,監室的內務也有考核的,別連累大家。下午還要上工,休息會兒吧。”
凌寒覺得薛琴說話的口氣特別像管教,可能在這裡待久了,再加上她管著監室裡的其他人,不知不覺中形成了這種說話的模式吧。
凌寒和喬娜脫下鞋子,踩著欄杆爬到上鋪去。常小菊和徐晶晶分別住在凌寒和喬楠的下鋪,管教剛走,她們就躺在了床鋪上。其他幾個人也都躺下了。
凌寒雖然並不覺得很累,可不睡覺睜著眼睛就會胡思亂想,於是閉上眼睛,慢慢地也就睡著了。
下午集合出工,凌寒和喬楠被顧管教從隊伍裡叫了出來。兩人不知緣由,只管跟著顧管教走。“進去吧。”顧管教推開門,凌寒看到裡面已經有十來個人了。屋子中間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一個女獄警正在給她剪頭髮,一縷縷長髮在剪刀下的咔嚓聲中撲簌簌地掉在了地上。
凌寒知道轉監區後按照監獄的規定所有女服刑人員都要剪短髮。雖然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眼前在空中掉落的青絲,還是讓她感到不舒服。哪個女人不珍貴自己的頭髮,特別是留長髮的女人。凌寒掃視一一圈坐在房間四周等著剪髮的其他人,她們有的面無表情,有的拉長著臉。
喬楠的手緊抓著凌寒的手,“凌寒姐,我不想剪短髮。”喬楠的聲音有些微顫,身體下意識地向凌寒身後躲。先前和朱萍扭打在一起的時候,喬楠根本沒有怕過,可現在要剪掉她的頭髮,她卻有些怕了。凌寒握著喬楠的手,在她耳邊小聲安慰她。
“不想剪頭髮是吧?”剪頭髮的女獄警突然說,她應該是注意到了喬楠的動作,“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要剪。來到這兒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這就是規矩。懂嗎?”
這句話像是有什麼魔力似的,那些剛才表現抗拒的女人,臉上慢慢換上了任人宰割的表情。
規矩,是的,入監的第一個月裡,凌寒聽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規定”兩字。這個詞在這一個月裡出現的次數比她這二十多年來加起來的還多。凌寒從來就不是個敢越雷池的人,她連過馬路都一定要走人行橫道。可在監獄這個地方,“規矩”對於失去自由的人而言是雪上加霜。
喬楠鬆開了握著凌寒的手,她閉上眼睛,靜靜等著她的名字被叫到。
屋子裡很靜,只有剪刀的喀嚓聲和所有人輕微的呼吸聲。氣氛有些壓抑,凌寒把頭轉過一邊,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