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歸慕睡意不深,所以,當鳳驚虞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的時候,他猛的驚醒了。
“小虞兒,你這般看著我,我有點害怕。”白色單衣的女子,側著身子,撐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你好看!”鳳驚虞難得無語了那麼一會,然後繼續興致勃勃。“昨日還有好多事沒說,快起來,我想聽。”
昨日?鶴歸慕哭笑不得:“你就對天族瘟疫之事那麼重視?”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嘛。”鳳驚虞理直氣壯的說到。反正醒都醒了,聽聽也無妨。
對於她想要聽故事的藉口,鶴歸慕報以寵溺一笑。他起身,身上的薄被迅速被她扯了過去,團城一團,抱在了懷中。看著她愜意的樣子,他隔空抽了條薄被,學起了她的樣子。果然挺舒服的。
“小虞兒想聽什麼?”既然她想聽,說說也無妨。她說的沒錯,有些事的確需要好好銘記,才能知道其中的悲痛與希望。
“你說天族與神族是平等的,那後來,他怎麼成了古今高高在上的樣子?”這是鳳驚虞不懂的地方。天族遭此大難,元氣大傷,又怎麼會有心力來覬覦山海與大荒,意圖讓山海與大荒上的種族臣服於他們,為他們所驅使。
天族本是一個淳樸的民族,造成這場瘟疫的也不過是一小簇人。鶴歸慕想起了當時那場瘟疫造成的影響——一向熱情好客的天族,閉門不出,謝絕訪客,一向熱鬧的城池不見人影,宛如空城。
“疫病其實還有一個潛在的危害。”鶴歸慕說道。“治癒之後的天族人,修為會慢慢的喪失,再也無法修煉,落得與凡人無異。”
“那些人應該接受不了吧!”天族的始祖其實就是人族。有些人,當他擁有之後,失去了比未曾擁有更加難受。
鶴歸慕點頭。他耳畔,似乎還縈繞著那些悲泣與吶喊,那是治癒者們不甘心的心聲。“可是,那又能怎麼辦?這場疫情,來自於他們自己的貪婪,真正應該責罵的,是那些始作俑者。”說到這裡,鶴歸慕神色冰冷,身上散發的冰冷之意讓鳳驚虞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覆上男人的手,鳳驚虞道:“怎麼了?為何突然間這麼生氣?”
鶴歸慕收斂了冷意,手一翻,就將女子柔若無骨的手握在了手心。他苦笑:“人不甘心之下,總會被衝動驅使,頭腦發熱,就會幹出點糊塗事。那時的我,尚且年幼,仙鶴一族的一位前輩,為了鍛鍊我,在支援天族之時,帶上了我。我平安回來了,那位醉心於醫術,不喜武力的長者,卻永遠的長眠了天界。”他連他的全屍都沒能帶回來。
“那些治癒者動的手?”
鶴歸慕搖頭。“不是他們,是目睹了一些治癒者失去修為的染疫者。”他長嘆一口氣,目光悠遠。“也談不上動手吧,只是一時衝動,讓前輩不小心染上了這種疫症。前輩本就疏於修煉,身體比不上天族之人,所以,沒有撐過幾天就走了。”當時的他,恨不得手刃那些人。“當時,天界的醫者本不多,前輩走了,前輩看管的染疫者沒人照顧,很快就去陪前輩了。”他也算報了仇。
嗯?鳳驚虞擁著薄被,心裡對鶴歸慕的小氣護短又加深了一層。不久前還在誇自己醫術不錯,現在又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命歸黃泉,不是公報私仇又是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後來呢?”既然已經不動聲色的報了仇,慕大人想必會全身心的去救人,他本就是一個心存善意之人,見不得無辜之人受罪。“疫情應該很快就遏制住了吧?”空城,閉門,謝客。對阻止疫情的傳播其實很有用,天族這個種族,倒是很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