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見恩感覺剛剛晨練出現了遲來的效果,他開始冒汗了。林停晚倒是很少見到如此咄咄逼人的鬱熠朝,從心底裡明白了黎見恩為何挑鬱熠朝不在的時候只來攻略自己,以他那腦子,兩個人對付他,不出三句話便能讓他遁地逃跑,別說求人辦事了。
鬱熠朝又不鹹不淡地補充了一句:“聽說黎捕快現在還在靠借貸當值……”
黎見恩徹底破防。他早知鬱熠朝遠不像看起來那樣溫和好商量,但是也著實沒想到一個開醫館的能狠毒到哪裡去,如今看來,字字珠璣,句句戳人心窩子,歹毒啊……
林停晚笑出聲,又出於騙吃騙喝的憐憫之心關愛地看了一眼黎見恩,迅速整理好面部表情。
鬱熠朝剛想說他要是真想找人,自己出錢出人去給他找,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到大門處傳來喧囂聲。
來人是一個穿著豔麗暴露的女子,哭喊著便要沖破門口侍衛的阻攔。
何闊山看到這個頗有姿色但是一身風塵的女子直呼不妙,立刻拋下一切拔腿就跑,要趁驚動胥耘之前禁了那女人的聲。
“大人!何大人!您要為小女子做主啊!我嗚嗚嗚……”
何闊山沖開兩個執槍的護衛,將那女子捂住嘴架起來就跑,徑直跑出去兩條街才在一個隱秘的拐角處停下來。
“何大人要做主的女子還真是多啊!”睚眥必報的林停晚雙手環抱胸前,涼絲絲地嘲諷。
一把歲數又大腹便便的妻管嚴縣令喘著粗氣,沒空搭理林停晚。
“我說如夏姑娘,要本官做什麼主啊偏要鬧到我府裡?你們月然樓能不能消停一會了?”
月然樓,倉陽縣最大的勾欄妓院,雖然名字起的淡然風雅,裡面的姑娘卻奔放熱情。
樓中有四大招牌,分別冠以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四姐妹性格也如名字一般,大姐如春多愁善感,因年紀較大時刻擔憂自己人老珠黃,前幾日攀附上外來的大戶商人華宿,本以為能有個著落,一覺醒來人卻不見了,因此哭泣了一晚上。
眼下這個姑娘叫如夏,熱烈奔放,嗓門大力氣大,一股用不完的闖勁。老三如秋堅毅、老四如冬性子冷淡,是個藝伎。
林停晚聽到月然樓皺了一下眉頭。
月然樓近年來十分盛行,這個樓主要在容州一代,華州也有幾家,他曾經被幾位同僚談事情的時候拉著去過幾次。這個地方不同於妓院,裡面的姑娘都不賣身,也沒有老鴇,只有一個女店主管著樓中的收支用度和生意。
姑娘們多數會進行一些吹拉彈唱之類的歌舞表演,但是樓與樓只見也存在差異性,有的會加上些比武舞劍、有的煮茶點茶、有的織布紡錦、有的筆墨紙硯,此類各顯神通以吸引男女客戶觀看購買。但是真真賣身的月然樓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如夏止住哭啼,尖聲道:“不是我要讓大人做主,是如春!如春她……她遭人輕薄了!”
黎見恩自認自己沒有理解錯月然樓的意思,此時也懵了,“輕薄……不應該嗎?”
如夏繼續解釋:“這……縱然我們是靠這個吃飯的,也不是誰都接待……”
眾人心中不解。
如夏扭捏:“比如,女人”
?!
縱使有男人找孌童這般荒誕的事情,女人與女人似乎也聽起來有存在的合理性。但是確實是聞所未聞,幾人一時啞然。
見幾個人沒有動靜,如夏掏出一把扇子,展開對著何闊山急忙道:“何大人,那女子氣勢極足,看上去像是習武之人,十分彪悍。她連換裝都不肯裝一下就進來點名要如春伺候,如春哪見過這場面,便沒有應允,結果那女人不依不饒,硬是將如春綁進臥房,欲圖不軌。可憐的如春進門前把這扇子給我,說只要我拿著信物來找您,您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扇子“咔嚓”一聲被開啟,上面寫著四個大字“不破不立”。
何闊山扶額冷笑,從沒有哪一刻如此真切地想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