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熠朝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他的眉眼溫柔起來,可惜今夜無月,不然映著月光,必然是萬分風流。
“林停晚,我眼瞎,你把我帶到這來,也得送回去。”
林停晚默不作聲。
“而且,你不該挑我眼疾發作的時候縱馬向崖,我看不到,起不到威懾作用,我還會不死心。”
“還有就是,你要把我的腰勒斷了……”
林停晚空白片刻,撒開了單只環在鬱熠朝腰上箍得緊緊的手臂,他手心被汗水浸濕,全都蹭在鬱熠朝的衣服上,不知道那人有沒有感覺。又沉默片刻後,偏頭向地面。
鬱熠朝覺得好笑,就算看不見,想也能想到林停晚尷尬又倔強的神情。他其實想要林停晚多抱自己一會,但是奈何對方太用力了。他比自己緊張,可能擔心護不住自己,也可能擔憂自己會卻步……想到這裡,再大的怒火和不甘都化作了陣陣心疼。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自責。”鬱熠朝的話輕輕落下,溫柔地像是柔軟的雲朵,“我母親的事情,不會因為我的眼疾與否而改變結局。她做了她認為正確的事,也得到了應有的結果,僅此而已。”
直到回到客棧,林停晚都沉默無言。鬱熠朝也不著急,繼續恢複了爭吵前的坐姿,兩人在床沿靜默。
“阿嚏!”鬱熠朝雖然不想打破沉默,但是剛才的狂奔確實對他當下虛弱的病體有些不良影響。
林停晚如夢初醒,他登時彈跳起身,“喝藥!喝藥!”,邊走邊神神叨叨地找藥。又在看到桌上都是涼下來的藥碗時,默默去了後廚。
“哎,林大人,你怎麼在……”
聶鰲一句話沒說完便被旁邊的華宿迅速拉走,前者摸不著腦袋,疑惑地望著華宿。
華宿伸出一根手指,一臉天機不可洩露地諱莫如深:“這個世道中,沒有什麼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聶鰲:“睡覺?”
華宿:“睡覺!”
林停晚拿出做下人的精神伺候鬱熠朝,端茶送飯,連藥都親手喂到嘴裡。被鬱熠朝擋下了。
“一勺一勺喝,你是想苦死我。”鬱熠朝感受著他殷勤地侍奉,著實想裝模作樣地享受享受,奈何喝藥是真的無福消受,便自顧端起藥碗一口悶下。
病症過多,已經斷續喝了三碗,鬱熠朝知覺已經麻木。而且治眼睛的藥是陳豐安帶人剛從西北山峰上採下來的,要人命的苦。
然後他感覺有勺湯水送來,不假思索地進口嚥了下去。梨子的甘甜瞬間驅趕了清苦,仔細回味還有淡淡的茶香。
“上次糖吃完了,我改日去買,先喝點梨湯湊合一下。”
如果這叫湊合,鬱老闆願意天天湊合。
藥也服下了,苦也祛盡了,鬱熠朝無奈提醒:“我想休息了……”
林停晚:“哦,是到時候了。那你往裡靠靠。”
鬱熠朝:?之前上趕著你不同意,怎麼我瞎了又要主動留宿?
“阿晚,你知道什麼人才同塌而眠?”
此話一出,林停晚心裡好不精彩。他先是想著這鬱熠朝真是大驚小怪,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在涇關怎麼也沒這麼多事。特殊時候應個急怎麼了?然後他開始仔細思考這句話。“什麼人才同塌而眠?”什麼人?當然是夫妻。等等,夫妻……
難怪他之前有條件的時候都拒絕和鬱熠朝一起睡,是怕發生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等等等等,不一定是夫妻,誰說兄弟就不能睡一張床了。這床這麼大一張,他留個宿不是很正常?
那之前他為什麼覺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