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破可怕的沉靜的是楚良月,他無法抑制地哭出了聲。
玥然沒有去哄楚良月,沒有擦拭他的眼淚,甚至沒有低頭。
從進入周林檎家只見到楚良月開始,她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她剋制住了這種微妙的不祥,硬著頭皮分析著自己真真假假母親的恩怨情仇,自己將愛未愛之人的慶典,似乎在期待著在某個神機妙算的分析推測中,有人從洞裡晦暗中走出來,說:
“我這幾天有重大發現……”
一如他在翎中的日常。
洞中只回想著楚良月的啜泣聲,沒有人說一句話,玥然卻異常平靜,她緩步走向杜玄。
“所以,人呢?”
明明帶著笑心平氣和的一句問話,杜玄卻生生被嚇退一步,皺著眉頭結結巴巴:“他……”
“這山裡有野獸你知道的……”
時清帶著楚良月逃亡進入赤華山,彈盡糧絕無力迴天時見到了杜玄,為了掩護楚良月離開,他被萬箭穿心,當場斃命。
“不要告訴玥然我是為了護住良月……”
不要讓她愧疚。
玥然聲音輕的可怕,“屍體呢?”
杜玄顫抖道:“被野獸撕的四分五裂,不成形了……”
“在哪裡?”
“帶我去找。我要看看還剩下什麼。”
“就算只剩下一根骨頭,我也要帶走。”
“在哪裡?!”
“玥然,玥然!紀止純!”
“這不是杜玄的錯。”
“對,對,我沒怪他。我沒怪他……”
“不是他的錯,不是他的錯。”玥然眼睛灼燒般滾燙,她有一段時間看不到周圍,豆大的淚珠斷線地流下,而自己毫無知覺,“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我來晚了……”
“不,我來早了,若不是我收留了他……”
那麼以他的機靈勁,必然能在溪寧找到一個不錯的人家,無論是被收養還是做下人,都會平淡地過完一生。
可她偏偏心生憐憫,無處發洩的慈悲成了笞人的鞭子,讓他勤奮習武又考取功名,潛伏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