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不必想太多。”
看穿了黎音的心思,易雲靖輕嘆了口氣,道:“她的家族千方百計送她回朕身邊,無非圖的就是朕能帶給他們家的富貴權位。如今沈府尹這位子他坐得穩,遠房的親眷許星河為侍郎,她即將貴為皇貴妃,堪稱一家權傾朝野,若朕再寵她多些,便是將話柄和皇權交於旁人了。”
黎音睜開眼睛,視線無聲地下落到此刻攬在他腰上的那隻手上,心潮翻湧,易雲靖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他分辨不出來這是不是易雲靖為自己開脫的說辭。
情之一字如此磨人,他現在是真正體會了。
“雲靖,”拋去了之前那個自欺欺人的兄字,這名字黎音叫的也是順口,“你當真是這般想麼?”
“朕何時騙過你?”易雲靖埋首於他的髮間,輕吻他柔軟的髮梢,低聲道:“所以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安心睡吧,明日初一,我們就回家了。”
黎音不願再細想他話中的真假,只微不可見地晃了晃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新年的鐘聲已過,家家燃放的煙火聲也漸漸歸於寂靜,偶有一兩聲殘餘的喧囂,也都在此時被拋在了這片宛如世外之處的竹屋外。
身後的呼吸聲漸趨於平穩綿長,黎音腦中亂的頭疼,索性也不去想了,任自己跌入一片黑甜的夢境中。
“............”
“..........君........”
“月老仙君.........”
“哎?!”聽見有人在叫自己,黎音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所處之地並非方才所睡的床上,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之地,自己腳下是一片不見底的虛空,明明並未踩到任何實物上,他卻能穩穩的站在此處,絲毫沒有任何呼吸滯塞亦或是無所依憑之感,縱使黑暗,他也能清晰地看清楚遠處流淌著的,仿若星河一般亮閃閃的,幾乎照亮了整片混沌的星海。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環顧了一週,不見易雲靖,也不見方才呼喚自己之人,這裡甚至除了他外,放眼望去都沒有一個能被稱之為“生靈”的東西。
看到這黎音曉得了,自己怕是依舊在夢中,被什麼東西託夢了。
“尊駕何人?”黎音向前邁了兩步,聽見腳下並無回聲,道:“若是有何貴幹,何妨現身一敘?”
四周並無異動,那方才召他來此的呼聲彷彿也只是錯覺。黎音也並不心急,只是插著手靜靜地等著那人自己現身。
費這麼大勁把他召來夢中,總不會是吃的太飽了閒的吧。
“哎,上次見面還說仙君著實是個有趣之人,怎麼今日一見,憔悴了許多不說,還越發無趣了?”
果然沒過多久,一陣熟悉的戲謔聲音從黎音左側的方向傳來,黎音瞭然地哼笑了一聲,頭也不動,任那人自暗處緩緩現身,一步步走到了他身前來。
墨綠色的衣袍,傾倒眾生的容顏,還有嘴角輕佻不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