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靄一點力氣都沒有,靠在他肩上點了點頭:“多謝陛下。”
“不管你相不相信朕,朕還不至於對一個孩子下手,”霍玄琚的手指慢慢捋著她被汗濡濕的頭發,“估計是陸家,如今老師已經離開洛安了,他們卻不甘心,非要給你個好看。”
蘇知靄疲倦地閉上眼,又聽他道:“這次好好地留在朕身邊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
霍玄琚也不強迫她,稍作休息之後,便伸手抓了一件衣服過來給她蓋住,把她往懷裡又塞了塞,接著竟直接把賈安叫了進來。
裡頭這麼一夜,賈安早知情形,被叫進來也只好當作什麼都沒看見,神色如常。
霍玄琚吩咐他幾句,賈安便又匆匆退下。
蘇知靄聽在耳中,還是沒有說話,霍玄琚挑眉看她:“你自己也聽見了,朕讓人去救陸善質了。”
他也不管她出不出聲,只是將頭擱在她的發頂,蹭了兩下,就像一直撒嬌的小貓一樣。
“你回來,朕很高興,加之當年確實對你不住,所以朕一直心有愧疚,”霍玄琚將自己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與她耳鬢廝磨著,“朕一次次縱著你,就想你哪一日玩夠了,能夠回過頭看看朕,然後迴心轉意——朕願意縱著你,讓你盡情地玩,但你也不能一直這樣野著你這顆心,你看,朕現在就開始有些等你等得厭煩了,只好把你捆在朕的身邊。”
蘇知靄的嘴唇哆嗦了兩下,懼意從眼底蔓延出來,然而如今她已經無法再反抗,便是為了陸善質也不能反抗,只好呢喃一句:“陛下,我……”
“還有陸庭和盛逢朔,朕真想把他們都打發得遠遠的,陸庭是個半瞎子,盛逢朔是個鋸嘴葫蘆,他們哪有朕好?朕怕他們成日在你面前晃悠,把你的心都帶得野了,陸庭還算知情識趣,小朔,朕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成了這樣,在他對你死心之前,朕不會再重用他,就讓他這麼在家待著,看看他還敢不敢來你這裡引誘你。”
他的齒尖輕輕咬了一下蘇知靄的耳垂:“以後蘭林殿就是我們的家,朕每日都要看見你,看見你乖乖地在那裡等著朕回來,就像天底下無數等著夫君回來的妻子一樣,你不許再和朕鬧了,可以嗎?”
蘇知靄木然地點了點頭,身上還沒來得及瑟縮起來,便被他有預見似的抱得緊緊的。
“你不喜歡我們的孩子沒關系,朕不讓他入宮來,不讓他來你跟前讓你不痛快,就只有朕和你,這樣就夠了。”他道,“朕做到這個地步,你滿意嗎?”
蘇知靄忘了自己有沒有回應,後來的霍玄琚還說了很多很多話,一直到天色徹底大亮,他也沒有去上朝,仍是抱著她躺在嘉德殿正殿的地上,兩個人這樣說這話,或者說大多數時候是他一個人說著。
直到兩個人不知何時終於沉沉睡去。
春末的雨彷彿永遠都沒有盡頭。
接天的雨幕時緩時急,如針一般地往地上落著,最後化為每一個角落的潮濕,侵入人的四肢百骸。
蘇知靄一日裡有大半時間都是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著外面的雨幕,什麼話都不說,也幾乎不飲食,只是偶爾喝幾口令娥喂過來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