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漸對劉主任抱歉地笑笑,拉上簾子,坐到湯沅身側,柔聲安撫:“別怕,主任不會告訴別人的。”
湯沅垂下眼皮,不置一言。
時漸小心翼翼地擁他入懷:“你也說這次發情來得奇怪,總要找找原因的。”
“不奇怪。”湯沅嘟嘟囔囔地小聲辯解,“是我記錯了,一點都不奇怪。”
當初他分化得比較遲,所以分化過程非常艱難。可即使他痛到渾身痙攣,痛到意識模糊,醫生也只是一次次走進病房檢視他的生命徵,冰冷又機械化地往他體內推入藥物,卻絲毫緩解不了分化帶給他的痛苦。他討厭分化科,但他告訴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等他真的成了oega就能給隊長一個驚喜。
他期待起自己的資訊素,想象著時漸意外的表情,越想越高興,連分化的痛都跟著散去幾分。
只可惜,等他終於熬過易經洗髓般的痛苦後,留給他的只有時漸的不辭而別。
於是,從十八歲分化成oega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讓分化科的醫生看過病。他把一切過錯推給別人,如果不是因為該死的分化,也許他就能見到時漸的最後一面,或許……
時漸就會捨不得離開。
隊長是捨不得他掉眼淚。
思及此處,湯沅彷彿還能記起那時的疼痛,身體不由自主地顫了一顫。他縮在不太堅硬的保護殼裡,錯亂地把七年前的時間線融合到當下的場景中,自欺欺人地認為只要不看醫生,時漸就不會離開。
只要他再忍忍,不去醫院,就不會錯過。
時漸並不知曉湯沅的想法,只當他在害怕,只好哄小孩兒似的哄著:“不是想出去一趟嗎?我們看完醫生就去,好不好?”
“不好,你昨晚就答應要陪我出去了!”糖小沅可不像小孩兒那麼好忽悠,“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
打不得罵不得,時漸腦殼疼:“好好好,我陪你去。”
劉主任像是早有心理準備,跟時漸打聲招呼就離開病房。
湯沅見他走了才放下戒備,拎起外套穿上,眼睛亮晶晶:“走吧。”
時漸拿他沒轍,幫他把羽絨服拉鏈拉上,帽子扣上,口罩戴好,才牽著他離開醫院。
時漸開啟副駕駛車門,湯沅皺皺眉頭看著眼前的豪車:“你的那輛□□呢?”
“老爺子嫌丟人,換掉了。”一會兒回來小家夥還要點滴,時漸不想耽擱太久,“上車吧。”
湯沅從他手裡順走車鑰匙,眉眼彎彎:“我開。”
時漸回想起慘不忍睹的倒車入庫,心底一咻:“你保險續費沒有?”
這該死的質疑是怎麼回事?
湯沅好氣,二話不說甩上車門,發動車輛。
湯沅開車的時候尤其認真,小臉緊繃,神色一絲不茍,比開飛機還小心,看得時漸只想笑。
趁著紅綠燈的功夫,湯沅扭過臉,兇神惡煞地警告他不準笑,時漸舉雙手投降:“沒笑沒笑,綠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