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政從早上起就有點心緒不寧。
五月的天氣已十分燥熱, 好在今天下雨, 淅瀝瀝的雨落下來打在教室的窗玻璃上, 那聲音小小的, 卻特別勾人, 害他一個早上都無法集中精神。
化學老師不滿地看了他幾次, 還提醒過兩次，溫政每次都態度良好地答應, 過了片刻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
到底在想什麼, 這麼入神？
溫政自己也說不上來。其實他什麼也沒想，就是純粹集中不了精神。老師的話到了耳邊就散了，剩下零星幾個字鑽進耳朵裡，也根本記不住。
他煩躁地捏捏眉心, 準備斂神聽課，下課鈴卻響了。
這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 大家飢腸轆轆，最後幾分鐘一個個腳都往課桌外移, 做出衝刺的姿勢來。只等鈴聲一響老師把書本一合，大部分人都飛奔出去。
短暫的喧鬧過後，教室裡異常安靜。
溫政精神不集中, 連吃午飯都比別人慢了一拍。化學老師看他不走，索性把他叫過來問了兩句。
“老師對不起，我會認真學的。”
“是不是沒睡好？你基礎是比別人差一點, 不過腦子挺聰明。初中的東西不難, 你認真點加把勁兒, 明年中考沒問題。”
雖然已經十五歲，溫政卻還在唸初二，比同齡人晚了一年。沒辦法，誰讓他之前沒好好念呢。
“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
化學老師滿意地拍拍他肩膀：“加油，等再過幾年去考北影中戲，到時候《戰國者》裡你就是男主角了。”
溫政很意外，想不到老師看過他演的電影，還記住了他這個小龍套。
《戰國者》是傅瑎導的大戲，也是他跟他姐重逢的那個劇組。一晃兩年過去了。
一想到姐姐溫故，溫政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不安了。今天是姐姐的預產期，如果順利的話，搞不好明天就能見到小侄女了。
聽說女人生孩子都挺兇險，溫政雖然還不太懂這些，但也很為姐姐擔心。
還是得怪他姐夫，這兩天在家裡總是無形中給人很大的壓力。溫政偶爾和他對視一眼，心情都會壓抑許多。
快要當爸的人都這麼容易緊張嗎？
他走出教室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雨水讓空氣變得特別滋潤，一口下去像是洗去了肺裡的濁氣，溫政的心情終於好了許多。
他沒打傘，只把校服領子往上提了提，就走進了雨幕裡。
雨這會兒下得不大，細密的毛毛雨直往人的脖子裡鑽。溫政低頭趕路，仗著身高腿長的優勢，超過了身邊很多的同學。
走得太快一不小心踩到個小水塘，濺起的水正好彈到身邊一個女生的小腿上，把人的運動褲都給濺髒了。
女生生氣地嚷嚷了一句：“你這人怎麼這樣，走路不看路啊。”
溫政本來想道歉，聽到她這話倔脾氣又上來了，斜眼掃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兇。
女生並不害怕，氣沖沖地望著他，突然神情一變，臉色又和緩了下來。
“原來是你啊。”
“我們認識嗎？”
這女生不是他們班的，溫政對她沒什麼印象。一聽她這話有點緊張，心想不會是哪個曾給他送過情書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