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秋楊的心中有悲,有激動,有慌亂,最後悉數成了他眼底裡輕輕翻滾的眼淚。
這貪著許多年權勢的老臣,此時眼裡一陣模糊,他看著眼前的白衣僧人,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大師現在……在作甚?”
悟玄詫異的看了眼前人一眼:“貧僧被太后喚進宮來作法,現在正在此地,等太后差人前來帶路。”
公孫秋楊此時再看悟玄眉眼,只覺得跟自己妻子渾然神似,他老眼裡淚眼婆娑,最後看著這僧,哽咽道:“那大師這些年,在那黃山寺可好?”
悟玄怔忪一時。
他一雙眼可通鬼神,所以即便道行上還不比師父,但看人和抓鬼上卻是精通的。
佛曰,不可說。
他是看出公孫秋楊紫府戾氣的,但是佛門的孜孜教誨上,卻是不能叫人輕易洩露這天機一事的。
可他看著公孫秋楊,心裡卻覺得沒來由的親切,所以才在見到公孫秋楊時,莫名其妙的將那話給說出了口。
但令悟玄沒想到的是,公孫秋楊的反應會這麼大。
從剛開始的不信,再到現在的寒暄……
彷彿故人一般。
他微微按住了手中佛珠,不再捻動:“這些年,打木魚,唱楞嚴,誦佛經,青燈黃卷,二十年皆是。”
公孫秋楊眼裡的淚剎那間掉落了下來。
在皇帝的面前,他是剛正不阿的權臣。
在妻子的面前,他是鐵漢柔情的丈夫。
他自愧沒有對不起誰,卻唯獨不敢面對自己的兒子。
聲音哽咽,這權臣又問道:“那,大師可想過還俗?”
那年那僧進府,說什麼此子不能留在盛都的話語,此時公孫秋楊已經都不願聽不願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