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往昔得正歡,李崇潤實在不耐煩,低咳了一聲,蕭垣才將目光轉過去,想剛剛看見他似的。
蕭垣笑說:“李都督,我還沒有認真謝過你,此番大仇得報,翦除奸佞,多虧你運籌得當,從前多有得罪之處,萬望你海涵。”
範炎那廝狡詐惡毒,有一句話說得極對,李崇潤不可能眼睜睜地來送死,他在來檀州之前必是未雨綢繆了。
這是一步暗棋,連崔君譽和王玄莊都不知道,或者說,知道得不全。
他們只知道自己在半年前剛登位時,便分批次排遣暗衛入檀州,喬裝打扮,候在這裡,以伺梟賊首良機。
他們不知道,李崇潤收買了孟天郊。
孟天郊在幽州生的那些事,其實無傷大雅,更像是在向檀侯表忠心。
雙方互派探子,李崇潤略有耳聞,這位君侯隨著年歲日長,疑心越發深重,對近臣動輒猜忌、重刑。
這位看上去寵眷優渥的孟使君大概日子也不好過。
當然,對付這種小人,利誘只是一方面,還有威逼。
威逼也簡單,李崇潤派人向鎮國將軍薛紹要了一顆碧水丹。
看吧,沒有什麼崎嶇彎路是白走的。
李崇潤不願居功:“斬殺惡賊,徽徽和蘇紜卿是首功,我的作用只是讓事後大家能活著。”
想起蘇紜卿,蕭垣有些傷慨,微低了頭。
不過寥寥數面,但這般義氣慘烈,只怕終身難忘。
他到底是皇子,自小憂國憂民,不免延伸,心想:若這世上,從此再沒有這等人間慘劇,那該有多好。
人都說分久必合,四海九州分崩離析至此,也不知何時承平。
這般思緒,驅散了他最後一絲猶豫,蕭垣抬起頭,看向李崇潤,鄭重道:“都督是不是在找能驅使鐘離氏十萬兵馬的兵符?”
李崇潤城府頗深,沒有應聲,意識到,原來這廝東拉西扯許久,其實是沖著他來的。
蕭垣道:“韋家的這一枚兵符應當不在靜安侯手裡,還是在他家的三郎君韋成康手裡。”
纓徽愕然:“三哥?”
蕭垣解釋:“韋妹妹在家住的時間短,大概不知道,當年韋家老侯爺活著的時候,就對如今這位靜安侯很不看好。孫輩們他最喜歡庶出的三郎,就為這,當年姑母沒少慪氣。”
“韋老侯爺過世那天,我剛好在韋家陪伴姑母,我親眼看見韋成康獨自從老侯爺的寢閣裡出來,那之後,才叫了子孫們去病榻前聽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