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無武藝在身,實在算不得好人選,可話說回來,誰又算好人選呢。
天下武學高手千千萬,可檀侯身邊的拓跋氏可以憑步態識人身手,憑誰武藝超絕,連檀侯的身都近不了,如何殺他?
而這位韋娘子,豔幟高豎,在外名聲壞得一塌糊塗。
她先是跟了李崇清,又在其早逝後同薛昀私奔,薛昀戰敗,又與新都督重溫鴛夢。
這樣“水性楊花、攀附權貴”的女子,就算偷偷投奔了檀侯,也沒甚奇怪。
崔君譽恍然發覺,陰差陽錯,纓徽竟是刺殺檀侯最合適的人選。
只是這裡面有一個問題:“你不會武藝,就算近了檀侯的身,要如何殺他?那可是當世無出其二的梟雄,不是紙糊的。”
纓徽道:“我思慮許久,只能下毒。”
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練成高手,而利刃帶不到近前,最穩妥的方式就是下毒。
崔君譽沉吟片刻,搖頭:“檀侯謹慎,入口之物怎可能馬虎?此計需要裡應外合。”
纓徽沉默了。
高兆容忍不住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眼睜睜看著崇潤落入虎口,而咱們不做絲毫反擊嗎?”
崔君譽深深看向她:“七郎離開幽州其間,我和王玄莊必嚴陣以待,若檀侯膽敢扣押七郎,拼得魚死網破,也要讓他知道厲害。再者,我已派了幕僚秘密前往檀州,賄賂當地官員,無論如何,都要幫七郎過了這一關。”
他將目光轉向纓徽:“娘子,從私心論,我很希望你去。但是此去兇險,需得三思。”
纓徽道:“我意已決。”
崔君譽對著她,第一回有了欽佩的神色。
兩人略作商議,崔君譽讓纓徽回去等他的信兒。
出了崔宅,已過巳時。
街衢上人煙漸盛,貨郎沿街叫賣。纓徽心撲通撲通的跳,唯恐回去叫李崇潤看出端倪,想先散散心。
白蕊和紅珠跟在身後,低眉耷臉的。
纓徽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笑說:“昨夜不是睡得挺早,怎麼沒精打採的?”
紅珠嘟囔:“才過了幾日安生日子,娘子又要涉險。而且這一回太危險了,那是個殘暴不仁的主兒,可不是七郎那麼面冷心軟的。”
白蕊亦不忿:“說到底群雄逐鹿,那都是男人們的事。憑什麼到了危急關頭,反要女人去冒險?就算都督這次回不來,咱們帶著蓮花隱姓埋名過日子就是。保住李家的血脈,也算對得起他了。”
纓徽低眸思忖片刻,微笑:“好像這麼久,遇見事了一直在逃。我不想逃了,我想去看看,那究竟是什麼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