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不會絕望。
雲朵不知道,七年前不知道,七年後依然膽小自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生病受傷的只有她,委屈痛苦的也只有她,好像她遭受天大的苦難不公,好像她才是被拋棄的那個人。
多麼自私。
多麼愚蠢。
多麼難堪。
他身受重傷躺在病床的時候,她在哪?
他母親離世需要安慰的時候,她在哪?
他努力複健需要支撐的時候,她在哪?
雲朵不敢想。
不敢去想他躺在病床動彈不得的絕望,他坐在輪椅看著萩姨墓碑的無助,他咬牙複健一次一次摔倒在地的痛苦。
不敢去想他獨自一人,默默承受這些,成百上千個冷冰夜晚怎麼度過的。
一想到這些,雲朵感覺自己心髒好像被數不盡的鋼針毫不留情用力插入,再不眨眼地拔出來,一個個密麻的洞,寒意直往裡竄,凍得骨頭發顫。
一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痛恨,為什麼那麼膽小自私,為什麼不陪他身邊。
空氣凝滯,客廳寂靜得彷彿時間停止,只剩雲朵壓抑的呼吸。
她腦袋埋得很低,肩頭睫毛都在發顫。
手機熒光照在臉上,襯得臉色如白紙。
一張張照片就像是對她自欺欺人的冷漠嘲諷。
就像是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情敵毫不留情撕掉,明晃晃的深入靈魂的難堪。
其實是她。
其實是她沉迷花花世界落了單,弄丟了他,弄丟了兩人四年。
雲朵從未像此刻這麼清晰認識到這一事實。
沉默良久,雲朵突然笑了聲:“挺好。”
起碼謝星洲最無助絕望的四年,不是孤身一人,有人陪著他。
她仰起頭,眼角通紅,卻沒有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