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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這年,卞皎暑假跟著繼父從省會回到家鄉祭祖。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陽市。
繼父鄭懷遠為陽市生人,對這個不怎麼富裕的家鄉本沒什麼感情,但由於常年在外發展,父母又於幾年前亡故,因此一回到故地只覺得處處牽動著回憶,難以割捨。幾個月前,三兩好友一見面,鄭懷遠發現年少時期的四五兄弟如今竟都發展不錯,經濟下行的年份小縣城裡能賺的竟不比省城裡少。於是當即拍板,動用關系,把卞皎的學籍遷到了陽市一所省重點中學裡。
這一年,裴子騫還是陽市一名普通的高中生,那時的他家境普通,不愛說話,卞皎對他毫無印象。
後來卞皎才逐漸注意到,傳說中沉默寡言的年段第一居然留著一頭中長發。發長快到脖頸下半段,微卷,半紮起時是一個小揪,發圈用的和校服同一種天藍色,背對著人時,有點小囂張。
一開始,卞皎覺得有些意思。
他是從省城裡剛來的轉學生,此前一直聽說陽山中學校風死板管理嚴格,卻沒想到在學生發型管理上竟然如此開放,一點不比省城差勁。瞭解一番後,他無奈發現這年段第一性格似乎十分內向,極不合群,於是也就只能把認識對方的想法暫時放到一邊。
直到某一天,卞皎在年級辦公室照例挨訓。
那時正值中秋假期前,烘熱潮濕一週的陽市終於迎來雨點。淅淅瀝瀝雨聲之中,面容陌生的班主任列到他連續請假超過四天的大罪,傳說中的年段第一正巧抱著一疊作業本從他當面走過。
卞皎專程瞥了一眼,瞬間興趣半失。
不過爾爾。發型前衛倒是不假,就是正面太過遜色。分明挺高一個個子,非要戴一副眼鏡,頭發也快把上半張臉遮擋完了,卞皎第一眼幾乎什麼也沒看清。
正是愛靠外貌判斷別人的年紀,他只看了兩秒鐘就移開了視線,轉頭朝班主任一笑,白淨的笑顏天真無邪:
“老師,我確實有錯,您直接請我爸來吧。”
班主任登時噎住。
這是什麼話。請家長,還是主動要求,這無異於挑釁。
不怪班主任內心敏感。卞皎雖為轉學生,但新學期開學不到兩個月,幾乎整個高中部都知道了這名插班生的存在,無他,只因每天放學時校門口停得最近的那輛豪車準是來接送他的,而且週週不重樣。
陽山中學雖是公立重點中學,學生大部分是普通家庭,其中卻也不乏塞錢進校的有錢子弟,有對比就有差距。高中生們又剛好是一個初懂人情世故的年紀,表面上不談家境,卻總有那麼些人一雙眼睛緊盯著別人的衣著鞋履估價下碟。因此卞皎的豪車不可謂不拉風,他的家庭背景也一度成為某些寢室臥談的話題。
有人說卞皎父母是公家人,不過這種說法被高調的豪車給迅速否決,即刻又有人說他母親早已去世,爸爸是首都的二代,而他則自然就是傳說中的三代,因為某些無法言說的原因才躲到西南這個小縣城來避風頭。
這個說法聽起來較為靠譜,尤其是卞皎才來學校那天坐的那輛攬勝上的正是首都的車牌,更無異於一種變相的坐實。不出兩天,高中部的富二代轉學生其實是首都太子爺的訊息又傳遍了半個校園。
一個週末過去,初來乍到的卞皎總算是在後桌的嘴裡聽說了自己家裡有皇位要繼承的訊息。
對此他僅僅一笑就過,不置可否。
每到八卦效率奇高,於是下節課上課的時候,“首都太子爺”預設傳聞的訊息又傳遍了周圍幾個班級。大家的理由很簡單,既不承認又沒否認,那不就是預設嗎。
卞皎卻真的不是預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