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噪點4
第二天開學,卞皎又在走廊裡看到裴子騫。
對方在學校時頭發總是紮起,戴著一副眼鏡,穿全套的藍白色校服,走路不會和任何人交換視線。
這一次卞皎沒有和他招手打招呼,而是直接叫住他。
“裴子騫,”他說,“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
“——我已經知道自己喜歡他,那我就要一個結果。”卞皎說:“我聽到過他在廁所自慰,但不能確定他究竟會不會喜歡我,或者說,他喜不喜歡男人。我有了解,一個人對同性的身體畫面起生理反應,並不能代表他是同性戀。”
所以卞皎其實不敢動作。
他從未戀愛,甚至在遇見裴子騫之前根本無法想象和一個人親吻,就更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時應該做什麼。
“接下來的過程,實在太長,關於為什麼最後真的和裴子騫變親密,我自己也不得甚解。”卞皎說:“我只能最簡單地向你還原一切改變的那天,那一天,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新學期開學後,卞皎基本天天都會和裴子騫見面,他們會談很多話題,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卞皎說,裴子騫聽。卞皎有時候在想,他究竟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如果有,為什麼明明上一秒話題還是最喜歡的歌曲,下一秒鐘就切換到講電學題。
直到某一次週六上午八點半,門鈴按響,這一天卞皎知道,裴子騫真的有在聽他說話。
鄭懷遠在家去開的門。卞皎從臥室出來,站在二樓朝下看,視線先是落到裴子騫身上的淺藍色襯衫,然後才發現對方左肩上照例揹著的那個黑色書包今天竟然被換掉,換成了一個吉他包。感覺到他的視線,裴子騫就抬頭。
卞皎已經忘記自己那時說的最喜歡的歌曲是什麼,也忘記那天裴子騫究竟講了一些什麼題,他只記得上樓後裴子騫把吉他包放在一邊,然後一直到合上書本才再拿起。
“你想聽什麼,”他這樣問,“最喜歡的那一首?”
那時是四月,天溫剛剛回暖,卞皎卻覺得自己好像得了一場很重很重的感冒,否則怎麼會連自己最喜歡哪一首歌都忘記。
“彈你最喜歡的…就行。”他聽見自己說。
裴子騫聞言,輕輕笑了一聲,卞皎看見他垂下眼皮,陽光在他眉骨下方染上很淡很淡的陰影。他撥動琴絃,是一首節奏緩慢的英文歌,他唱歌時的聲音很低,音與音之間的銜接像午後一場舒服的小盹,卞皎腦海裡劃過一隻橘色的貓咪,就著日光伸出一個懶腰,然後抖抖毛,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這一瞬間卞皎想,如果沒有在暗戀裴子騫,那對方一定能算自己從小到大交過的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無可救藥地暗戀。
裴子騫這個人在卞皎眼中就是金湖,平靜,深藍,偶爾泛出漂亮的漣漪,最關鍵的是他永遠在那裡,你卻知道他從不可能朝你走來,只有你朝他走去。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若即若離的是他,最後率先抬起手指捅破那層不算薄的窗戶紙的,也是他。
清明假期後一週,陽中高二組織一場春遊。
卞皎的班級與裴子騫班不是臨近,中途隔了兩個班級,因此沒有分到同一輛車。卞皎上車前很悶悶不樂,以往這種活動他都選擇直接請假,但沒有辦法,今年他的生活出現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