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上是三年前劍橋法學院的辯論賽影片。
所有人西裝革履,只有陳玦穿著一件黑色耐克衛衣,二十歲的輪廓比現在模樣再青春一些,站在講臺前,神態從容透著懶散。
那時的陳玦已經展現出獨特的氣場,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壓迫性的鋒芒。他的眉骨深邃,劍眉下是一雙銳利的眼睛,下頜線條清晰,喉結凸出,隨著每個字的吐出輕輕滾動。
當天的辯題是“程序正義是否應讓位於實體正義”。
陳玦是反方二辯。
“如果我們為了所謂的實體正義而犧牲程序正義,那就等於在摧毀法治的根基,”他的聲線清冷有力,神情在咄咄逼人時幾乎是鋒利的,“程序正義不是繁文縟節,而是保護每個人、包括被告人在內基本權利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突破這道防線,所謂的實體正義也將失去其正當性。”
顧思意記得自己第一次看這場辯論時,就被陳玦的論證深深吸引。
縝密的邏輯和優雅的表達,讓他在萬千天才中都如此耀眼。
他在電話問過陳玦,陳玦說:“我並不認可這個辯論方向,但比賽就是比賽。”
影片裡,陳玦正在做最後的總結陳詞,有力的發人深省的言辭,英俊的外表,顧思意不知不覺看入了迷,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了,就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讓人很想親。
直到書房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他才驚醒過來,趕緊關掉影片。
此時已過零點,陳玦還在工作。
顧思意翻了個身,望著牆……原來律師是這樣的生活,比他想象的還要辛苦。
書房,陳玦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被害人的證詞被他用不同顏色標註著,有些地方畫著問號。他又點開錄音,調低音量,仔細聽被害人敘述案發經過。
“那天下課後……”青年的聲音有些顫抖,說到某些細節時會突然變得模糊。陳玦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記錄下每一處反常的語氣和停頓。
當事人在描述被毆打的過程時流暢而憤怒,但提到某些時間點時,語速會突然放慢,像是在思考措辭。
陳玦停下筆,若有所思。他太熟悉這種刻意的隱瞞了。
“所以你們當時是在圖書館……”他又倒回去聽這段。被害人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說話也開始前後矛盾。陳玦在筆記上畫了個圈,箭頭指向“地點”二字。
他起身倒了杯水,西裝褲勾勒出修長筆直的腿型。站在窗前,陳玦望著花園裡黑色的灌木叢,眉頭微蹙。
明天還要和當事人見面,以及去警局調幾份筆錄,這個案子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是布朗家的律師發來的簡訊。
陳玦瞥了一眼,沒有回複。
他重新在電腦前坐下,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