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意聽見裡面有輕微的敲鍵盤聲。
顧思意踮起腳尖走過去,從門縫裡看了一眼——
陳玦坐在桌前,肩膀微微繃著,臉上的線條很冷,螢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法律條文、證據鏈的整理。手邊攤著厚厚幾疊資料,剛複製回來的監控截圖、通訊記錄、銀行流水。草稿紙上畫著箭頭與推導鏈條,每一筆都透著急迫。
顧思意沒打擾,對於現在的情況,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又因為他是法學生,自己身陷其中時,才知道當律師遠遠不是課本上學的那些知識可以覆蓋的。
夜很深了。
顧思意看了眼牆上鐘表,十一點半。
書房的燈還亮著。
十二點。
還是沒有停下來。
顧思意窩在沙發上看書,困得眼睛酸澀,但還是下意識地每過幾分鐘就抬頭看一下那道門縫。
終於,大概快到一點。
鍵盤聲停了。
陳玦走出來,肩膀壓得更沉,神色疲憊,領帶抽開了,領口松開了兩顆釦子,頭發有些淩亂。
他站在沙發旁,手插著褲袋,看了眼時間:“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學習。”顧思意立刻放下書,站起來,“要洗澡嗎?還是喝點熱咖啡?”
陳玦卻只是搖頭道:“我先休息一會兒。”
他坐到沙發上,靠著靠墊,長腿交疊著伸展開來。
燈光打在他臉上,能看出他的眼尾很深,神情卻說不出的空白,極度疲憊、撐到極限後自然塌掉後展現的放空狀態。
顧思意看著他,只覺得胸口隱隱發緊。
又過了兩三分鐘。
陳玦本來只是靠著閉目養神,可很快,頭一點點低下來,徹底沒了動靜。
他睡著了。
顧思意怔了一秒,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蹲在他面前。陳玦的手還搭在膝蓋上,指節分明,掌心因為長時間用力而微微發紅。
顧思意握著他的肩膀將他挪到躺下,低頭,伸手,輕輕握住他的腳踝,慢慢幫他把黑色的西裝襪褪下來。
然後顧思意拿了毯子,彎腰蓋到陳玦腿上和胸口。
陳玦沒聽見,眉心仍是緊鎖著的,五官輪廓因神態顯得硬朗,呼吸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