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床上,重明的爺爺已是彌留之際,他“哈哧哈哧”得艱難地喘著氣,床頭櫃上的呼吸機和心電儀在緊張地滴滴答答作響,好像是在奏哀樂一樣。
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孩趴在床邊淚眼模糊地望著他的爺爺,此刻他的面部已經哭的通紅,眼淚和鼻涕在他的臉上縱橫交錯,他就是重明。
突然心電儀發出心臟驟停的報警聲。幾名穿白大褂的醫生迅速從隔壁跑過來,他們迅速把重明推向一邊,用電擊的方法殘忍而又仁慈地搶救著重明的爺爺。
重明控制不住自己的哀傷哭得更加傷痛,他感到無助,無助到渾身寒冷無力。就在重明腦子裡一團糟的時候,他突然覺得眼前的爺爺不太對勁兒,他的臉好像在起變化,先是變青,然後變黑,再然後圓圓的臉型變長變窄,看起來儼然就是個怪物。
重明亂了陣腳,不知發生了什麼,他感覺腦子都快要炸開了,他無法解釋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開始呼吸急促,急促到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而聽不到嘈雜的搶救室內的任何聲音。
“不,不行,我要振作~”重明用力地搖著腦袋,但此刻他依舊看到爺爺那烏黑而細長的臉。
其實此刻那臉展現出的面相和他的爺爺已經判若兩人了,這時的爺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臉上塗著黑漆的山羊。
“嘿嘿嘿~嘿嘿嘿~小兔崽子!痛苦嗎?感覺到刀子剜心一般的感覺了嗎?嘿嘿嘿,我就是要你爽~就要折磨死這老頭!”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從爺爺嘴裡傳來。
重明立即像被閃電擊中一般渾身發麻,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讓自己清醒起來“不,這是幻覺,我太緊張了,我要鎮定,鎮定!”重明控制住情緒,意識也逐漸有序起來。
這時,他再去看爺爺,依舊是那張山羊臉,他笑了笑“這老頭已經被我折磨死了!拜拜~”。
隨後,爺爺的臉恢復了肉色,臉型變回圓臉,而心電儀上一條刺眼的直線和持續的聲音已經做出了最後的“審判”。
“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醫生做了最後的努力,滿頭大汗地離開了搶救室。
搶救室內只留下重明和他的哀嚎。
教堂內,牧師合上聖經,輕聲禱告著。過了許久,禱告結束,眾人紛紛散去。但坐在教堂中央的一個頭戴鴨舌帽身穿短袖運動衫的小夥子依舊執著地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牧師看見了他,向他徑直走了過來,近前一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五官清秀,一對劍眉沒有一絲猶豫地從眉心處向兩側延伸,雙目炯炯有神,鼻樑清晰地有些傲氣,唇部厚實而粉紅,儼然一副巧奪天工的面龐。
牧師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走到他身旁,如釋重負地說“你好,怎麼稱呼。”
他面無表情地說“牧師,我叫重明。”
“你有困惑?”牧師問。
“是的,你剛才說的那些。”重明依舊面無表情地繼續說“我爺爺上個月去世了,這世界有太多的痛苦和磨難,難到就沒有辦法改變嗎?”
牧師微微一笑“呵呵,我在此傳教三十年,從來沒有人問我這個問題,你是第一個。”牧師頓了頓接著說“世界萬物都有它本來的道理,你說有辦法它就有辦法,你說沒有它就沒有。”
重明一把抓住牧師的胳膊,冷酷的表情瞬間被急切取代“什麼辦法?”他焦急地問。
牧師取下重明緊抓他的手說“辦法就在你心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完一轉身向門外走去。
重明的情緒又一次跌落至谷底。牧師的話好似在黑暗中為他點燃一個火把,他還沒來及看清四周的一切卻又一次熄滅了。
牧師走到門口正要抬腿出去,似乎想到什麼,他停住腳,轉身向重明又撂下一句“以後有什麼問題還可以來找我。”,於是就出門離開,消失在視線中了。
重明是醫科大的學生,品學兼優,相貌出眾,深受老師和同學們讚揚,大家都認為他將來在醫學方面一定會有一番造詣。因此在學校有很多傾慕他的女孩子。
但就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人生之路必然一片光明的大男孩卻整天悶悶不樂,因為他從小家境貧寒,父母外出打工,只有姐姐和老邁的爺爺相依為命。
因此從小重明就感受到人間疾苦,這也是他選擇學醫的原因。他想找尋一條解決人間疾苦的道路,隨著學習的深入他發現醫學無法滿足他的要求,因為醫學只能減少痛苦而無法徹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