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關在寺廟中緊閉,師傅交代所有的師兄弟們盯著他。他們看他的眼神充滿憐憫,那是一種看待弱小的眼神,彷彿他一攤惡臭的淤泥。
靜竹理解他們的心思,雖然不是親人,但也畢竟生長在同一個地方。
他們怕他這克親之人會牽連他們。
是以,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
孩子病了,易晴聯絡不到他,後來他總是在想,自己不到那段時間妻女到底遭受了什麼。
他再次看到易晴時,她彷彿老了幾歲,眼裡沒了他初見的亮光,只是看他的眼神仍是帶著心疼。
他這次‘閉關’了一年,恰好師傅不在,他求了師兄弟們這才下了山。
阿萱病了,很嚴重的病,醫生說了目前的醫療條件沒有治癒的可能,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他,因為他的突然消失,易晴去找她恰好淋了雨,阿萱隨後生了病,沒有及時治療就這麼惡化了。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小的感冒也能變成絕症。
看到女兒瘦的彷彿只剩下骨架的模樣,有什麼東西在心裡漸漸坍塌,又有什麼迅速的增長起來。
他走的時候易晴拉住了他,對他搖搖頭,她顯然感覺到什麼,眼裡帶著祈求。
靜竹反握住她的手,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冷靜,“別擔心,以後我都不會再消失了。”
只到後來他才知道,那天他說這話的時候,易晴愣住了,當時的他以為她是理解他,然而卻是他無意識的對自己心愛的女兒露出了‘假面’。
假面呀,即便學習多年,靜竹也不懂這個東西到底是誰創造出來的。
它神奇而又詭異,可以讓他根據笑容、說話聲音和麵部情緒調整出對方想看到的最善意的模樣,它能隱藏住他內心的惡魔,充當世人眼中的大師。
易晴是他的妻子,她一眼看穿他的偽裝,她嚇著了。
靜竹記得自從以後,他不斷的學習,看相、畫符、還有醫術。
他掙了很多錢,大半捐給了寺廟,剩餘的寄給了易晴,他要讓女兒活下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他已經找到了方法,現在就差時間了。
靜竹三十五的時候,主持走了。
那日,他站在香火鼎沸的佛堂前,聽著送別的佛經。弟子們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傷痛,但是入了佛門,七情六慾必須要放下,他們不得過多顯露出來。
靜竹一個人回了房間,關上門的時候他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