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聖旨一下來,蕭少瑜就有些麻爪了,立刻就叫人去請陸瀚到寧王府來。
陸瀚剛一到寧王府,立刻就被請去了密室,發現定國公韓斌、武安伯孟博延、戶部左侍郎薄元洲、國子監祭酒欒文宣以及都察院副都御史邢安等幾個人都來了。
眾人都在等他。
在皇長子陣營中,陸瀚的官位不是最高的,家族勢力也不是最大的,可他卻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無他,因為陸瀚是所有人中最聰明的一個,他的高瞻遠矚,對皇帝心意的把握和對局勢的判斷,異常的精準,一次又一次地幫助皇長子渡過危機,也在這群人中樹立了崇高的威信。
僕童去請了蕭少瑜過來。陸瀚見皇長子穿了一套石青色的團花圓領長袍,面色同往日一般溫文爾雅,只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他眼中的血絲,可見這幾天來,他並沒有睡好。
眾人紛紛起身給他行禮。
蕭少瑜溫和地道:“各位大人,咱們都是自己人,就不用這些客套虛禮了。”
眾人這才在座位上坐下。
蕭少瑜道:“本王請各位前來,想必各位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父皇已經降旨削去了本王的雙親王俸祿,朝中不少的大臣如今看見本王都是繞著走,如今這局勢各位可有什麼破解的法子沒有?”
眾人不由都有些憂慮,定國公韓斌是地位最高的一個,他的女兒就是皇長子的正妃,算是他正兒八經的老丈人,他先開言道:“這次的事三攀扯兩攀扯竟然牽扯到殿下身上,老臣覺得這其中定然有陰謀在其中,那個在背後陷害殿下的,恐怕和魯王脫不了干係。要知道魯王也分管著內務府呢,內務府才該對這次事件負直接責任,他卻能逍遙法外,工部只起到一個監督的責任,王爺就受到了牽連,如今聖上下旨削奪了您的雙親王俸祿,可見聖上是相信了那些狗屁的證據。咱們只有派人暗中查探,找到證據還您的清白,才能讓您重新獲得皇上的信任。”
他深感憂慮,若是皇上相信了寧王有害他之心,以後還怎麼和魯王鬥,恐怕在坐的所有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眾人紛紛點頭,其實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皇長子自己也是如此。
於是眾人七嘴八舌各自發表幾句議論,觀點和定國公都沒有什麼區別。
皇長子見陸瀚一直沒說話,就問道:“陸大人以為如何?”
陸瀚的觀點每每與眾人不同,但是又往往證明他才是掌握真理的少數人,因此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陸瀚微微一笑,拱拱手道:“國公爺的話在理。不過微臣有點不同意見,說出來供殿下和各位大人參詳。”
定國公素來知他眼光獨到,因此並沒有因為他反對自己的意見而生氣,反而道:“陸老弟快說。”
陸瀚道:“微臣倒是覺得,聖上削了王爺的雙親王俸並不是一件壞事。”
此言一出眾人均是愕然。武安伯孟博延道:“陸大人此話怎講?”連皇長子也目露疑惑之色地看著陸瀚。
陸瀚不緊不慢地侃侃而談道:“殿下,各位大人,我給各位舉個例子。蒙聖上不棄,我如今任著禮部左侍郎的位置,下頭也管著幾個人,這些人有的和我關係好些,有的和我關係差些,咱們在官場上誰都不願意得罪人。所以同樣是辦砸了一件差事,同我關係好些的,我自認為心腹的那些人,我會叫來罵他們一頓。同我關係不好的,我或許不會對他們怎樣,只慢慢瞧著,若是他們犯的錯誤累加,有朝一日,我或許會找個藉口將他們直接免職……”
他說的這些御下之道,眾人全都明白,甚至很多人都十分諳熟。
定國公反應過來道:“大人的意思是,聖上處罰了王爺,正說明聖上對王爺的信任?”
陸瀚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試想此事事關重大,並沒有確切證據的前提下,聖上若真的懷疑王爺的清白,會怎麼辦?會不會給王爺一個不痛不癢的處罰來打草驚蛇,讓王爺事先有了準備,把一些關鍵的證據湮滅掉?若皇上認定了王爺有篡逆之心,最好的做法,難道不是隱忍不發,慢慢一點一點不著痕跡削去王爺的權力,最後再將王爺一下子打倒,讓您永世不得翻身。”
眾人聽了都覺得有道理,這才是最穩妥的做法,也最符合皇上的性子,皇上可不是熱血衝動的愣頭青,這麼多年來腥風血雨的政治鬥爭,他能一直屹立不倒,又豈能不老謀深算?
都察院副都御史邢安一拍椅子扶手,道:“不錯,還是陸大人看得明白。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既然皇上相信這件事和王爺無關,又為何要這樣對待咱們王爺?”眾人也想不明白這一點。
陸瀚道:“我覺得皇上之所以這樣做,說明皇上對王爺還不是完全的信任,他是想透過這件事來試探一下王爺的反應。若王爺真是謀主,必定會派人毀滅證據,總有蛛絲馬跡可循。若王爺是清白的,反應自然不同。皇上再根據王爺的所作所為作出最後的判斷。況且發生了這麼大一件事,總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