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涇心中暗暗讚道。
“萬萬不會!”吳涇哭道:“主子有所不知。那兩個耳目都是跟了我十餘年的好兄弟!他們知道自己落入亂黨手中定難逃一死,奴才肯定要照顧他們家人。怎會賣了奴才?”
多爾袞搖頭道:“人心難測,你去吧。”
吳涇哭著磕了頭,這才退了出去。
唱戲要唱全套,吳涇回到家裡,在躺在帳篷裡見了不省人事的妻子,給了驅邪的道長一大筆打賞。這才算是把這出戏唱了過去。
“我讓你在家裡備點火藥,果然沒錯吧。”
等眾人散去,夫人眼中一片清亮,笑吟吟地看著吳涇。
吳涇已經洗澡換了衣裳,長舒一口氣道:“滿洲人實在喜怒無常。若是就這麼被殺了頭,上哪兒喊冤去?”
“被人逮住把柄殺了,就不冤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吳涇連忙破了這小女子的懺語,又道:“第一步總算是走出來了,現在就是關鍵的第二步。”
“你有幾分把握?”夫人低聲問道。
吳涇苦笑道:“最多四成。”
“四成?也太低了吧。”夫人有些遲疑:“不如跟大明魂說一聲,這事還是從長計議。”
吳涇白了嬌妻一眼,堅定道:“你明天就走,萬一我死了,好歹還有你留作種子。”
夫人的眼睛忽閃兩下,道:“你儘量別死。”
“放心,我真心不想死。”吳涇嘆了一聲。
當夜,吳家夫人邪祟附體,用鐵錘擊打自己的頭顱自盡了。
吳大人親自收斂了嬌妻的遺體,哭得死去活來,不許旁人動手,一直抱進棺材裡。如此戲文裡才有的情真意切,真是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第二日一早,官復原職的吳大人就壓著靈車出了城。
步兵統領愛星阿大人也在城門口送了一程,不過卻沒提開棺驗屍的事。因為在愛星阿看來,有一個瘋魔了的老婆,還不如殺了給下一任騰位置。他生怕驗出點問題裡,把自己的老部下摺進去。
雖然吳涇被人懷疑殺妻,卻沒人懷疑宋夫人壓根沒死。
她瞞天過海地出了城,正乃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一路馳往天津,在一個不為人知的私港出海前往山東。
吳涇送走了妻子,把心一橫,又拿出了老公門的狠勁,帶著親信人手在北京城搜捕亂黨。不過真正的“亂黨”在單獨審訊之後都撇清了嫌疑,當場釋放。反倒是抓住了許多小人,有的是被嚇住了,有的是謀求賞賜,也有的是單純為了攀誣有仇隙的鄰居,將街坊中的“可疑人士”供了出來。
按照吳涇之前與上級的秘密協定,若是被抓了該如何傳遞訊息,取得保護,絕不會胡亂說話。至於大明魂,那是一個極端仇恨滿清及其走狗的民間組織,肯定不會與韃子大官妥協,光是那股仇視之氣就讓他們不可能借刀殺人。
所以這些小人,就成了吳涇開刀的物件。
人頭紛紛落地,真是血流成河。
多爾袞得知吳涇一日之間殺了十幾個有亂黨嫌疑的人犯,對自己的英明決定頗為得意,對左右讚道:“看,這才是好狗。”
他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在他看來,已經被他馴服的服服帖帖的忠犬,在暗處已經緩緩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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